第二十章 兄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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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大板施施然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了一个小酒吧里面，叫了两厢啤酒，找个角落坐了下来，这大白天的，这酒吧和零点酒吧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显得无比的寂寥落寞。

　　服务员给我们拿来一个开瓶器，不过大板没有用，直接用他的金刚牙咬，吧嗒吧嗒的，一箱啤酒很快便被他打开了。

　　我掏出烟来，递给他一根，他没有接，而是拿起啤酒瓶就开始吹起来。

　　他在一瓶接一瓶的喝着酒，而我在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烟，似乎谁也不想打破这道屏障，谁也不想破坏这种压抑的平静。

　　其实我知道，他和我一样，这一刻，我们都想到了死去的黑子。

　　黑子脾气暴躁，长得黑不溜秋的，经常喜欢打篮球，所以看起来非常强壮，全身的肉像铁一样的结实。以前一旦遇到事情，他总是冲在最前面。

　　其实他出事的时候，并不是在高中，而是到了大学里面。

　　他和我一样，考入了一个三流大学，只是我们不在同一个大学。

　　他表弟和别个学校的同学斗了几句嘴，然后他想要去为他表弟打抱不平，当时也打电话给我了，不过我觉得毕竟已经上了大学，我不想再像高中那样瞎混，主要是也没多大点事，我劝他还是算了。

　　他答应了下来，只是他没有听我的。

　　之前我也跟他说过很多次，我们或许可以换种方式来混，我们可以一起活得更像个人，而不是像一条狗，高中我们可以放任，可以无知，可到了大学，已经触摸到社会凉薄的一面了，我所想要的，不是得到自己的认可，而是别人的认可，社会的认可。

　　他懂我的意思，所以他也不想让我再搀和进去，于是便悄悄带着他表弟去了，没有告诉我们任何兄弟。

　　他带着刀子，闯入别人的学校里面，结果被别人全身捅了二十多刀，大腿部位那一刀最严重，据说刺入到了动脉血管，当时就死了。

　　我听到这个噩耗的时候，其实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了。

　　后来大板找上了我，让我带着高中一起混的人去找那人报仇，只是被我拒绝了，大板自己去联系人，却谁也不跟他去报仇，结果他一个人去了，还好没发生什么大事情，只是他已经是社会青年了，闯入学校中去闹事，事情有些严重，被警察关了一段时间才放了出来。

　　对于黑子的事情，我一直都非常内疚，充满自责，这是我一块难于磨平的伤疤。

　　或许如大板说的一样吧，我已经不是高中的我了，变得很自私，很怕死，很喜欢用理性去思考事情，喜欢去计较后果……

　　本来我想在大学中学很多东西，到了社会上也好用，不过黑子出事之后，我便开始消沉起来。

　　大板的酒喝得差不多了，我的烟也抽了很多根，接着，他燃上了烟，而我，拼命的在喝酒。

　　两箱啤酒被我们喝光，我觉得不够劲，便又叫来了两瓶白的。

　　我们一句话没说，已经坐了一个多小时，我打破了这种死气沉沉，然后问道：“大板，你见过黑子最后一面吗？”

　　大板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没有，当时他爸妈没让我见，说是我们把他家儿子带坏的！”

　　我点了点头，或许吧，如果没有我们跟他在高中一起混，他可能是个乖乖学生，考上一所很好的大学，然后到了大学也不会出现这种悲剧。

　　“你还恨我吧？”我问道。

　　“我其实从来没恨过你，只是你已经变了，已经不是我以前所认识的东哥了！”大板苦笑着说道。

　　“虽然高中那段时间，那种友情，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而且我非常怀念那样的日子，可人都会变的，我承认，我已经变了，我已经不是高中时候的我了。”我说道。

　　我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如果现在兄弟有难，我依旧会两肋插刀，但我会思考用一种合理的方式去解决，而不是以前的愣头青，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味的往前冲。

　　突然，大板拿起一个酒瓶来，然后嘭的一声，使劲砸在了桌子上面，玻璃片顿时四溅。

　　他拿着碎玻璃瓶的另外一端，指着我怒问道：“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干什么？”

　　他很激动，眼睛里面冒着火花，咬牙切齿的。

　　我坐着没有动，点燃一根烟狠命的抽了起来，其实我更希望他这酒瓶不是砸在桌子上，而是砸在我脑袋上，或许这样，我会好受一点。

　　当年几个兄弟一起歃血为盟，可到黑子出事的时候，我却混然然不知，事情过后，我又当了缩头乌龟，呵呵，我他妈的心里能好受！

　　不过这些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再做什么都无法改变！

　　“大板，你坐下来说吧，已经两年多了，我们静下心来好好的谈谈！”我说道。

　　大板激动的神情慢慢平复了许多，扔下了手中的酒瓶颈，坐了下来。

　　“大板，这次来，我其实是希望你能换个工作！”我说道。

　　他听完我的话，顿时再次激动了起来，然后冷笑着问道：“呵呵，换个工作，你是想让我去当保安，还是想让我去工地搬砖呢？不过恐怕我只能谢谢你的好意了，我对这些正常的工作不感兴趣。”

　　我知道他会这么说，于是问道：“这些事情有什么不好吗？很平凡，很普通，但是很惬意，每天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不用担心着手指头会被别人砍掉。”

　　“呵呵，那是你认为的，而不是我认为的，你想当一个普通人，你想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可我不想，我他妈的宁愿被人砍死，也不去当狗屁的保安，更不会去卖苦力搬砖。”他说着喝了几口白酒下去。

　　我摇了摇头，不说点刺激他的话，显然是不行的，我装出一脸不屑的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人，在别人的眼中就是人渣，我把你当兄弟，我不希望你一直这样下去，我不希望你越混越渣……”

　　他打断了我的话，猛然站了起来，然后大声对我吼道：“对，我就是人渣，你们一个个都不理我了，你们以前把我当兄弟，现在都看不起我，黑子出事后，你们一个个都在推脱，根本没人愿意出来帮他报仇，我承认我自己是人渣，可你们呢？一个个人模狗样的，只会装逼。”

　　看他说完了，我站了起来，直视着他的眼睛，然后问道：“我知道黑子的事情你一直怪我，我自己也很自责，可是，我能怎么办？你不是去为他报仇了吗？结果怎么样？黑子的爸妈觉得你这是无理取闹，警察觉得你这是在犯法。最后呢，你报仇了吗？我敢肯定，你他妈的连哪个是杀死黑子的人都不知道，难道你把那些人都杀了？报仇了又如何？黑子还能活过来？”

　　我不知道这些话，是不是我自己在为我自己的内疚与懦弱开脱。

　　我毕竟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电影里面的角色，我也希望我成为电影中的一个角色，为了一个执念可以去拼尽一生，为了一个遗憾便可以耗尽所有。

　　大板听完我这一连串的问话，突然坐在了地上，哭了起来，哭得像个孩子一样。说实话，我跟大板认识的时间不短，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次数我见过很多次，他眼都不眨一下，可我从来没看见他哭过。

　　他擦了擦眼泪，然后说道：“你还当我是兄弟吗？”

　　我点了点头，说道：“那是当然，你永远都是我的兄弟。”

　　大板眼睛通红，神情有些感动，说道：“东哥，我也知道黑子的事情你也很内疚，当年我们一起玩的，一起混的，现在也只有你还看得起我！”

　　东哥！我听得眼睛有些湿润，黑子的事情，他多少有点原谅我了。

　　“大板，现在我真正当兄弟的，也就你一个人了，那些人，也不过是偶尔联系，毕竟我们和他们的差别太大了，而且每个人都成熟了，有着自己的事情，这次我来找你，是想让你跟我走，我给你介绍个工作。”

　　大板摇了摇头，说道：“我无所谓了，被别人看不起就看不起吧，有东哥你看得起我就够了，不过你给我介绍工作，我还是不去了，工资太低了。”

　　他嫌工资低？他从来都是对物质追求要求很低的人，有吃有喝，不饿死就行。我突然想到了他在赌场中偷钱的事情，这也跟他性格完全不符，难道他遇到什么事情了？

　　我问道：“大板，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急需要钱？”

　　大板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还是黑子的事情，他死了之后，他妈妈一病不起，现在病情更是加重了，需要做手术，医院要三十多万钱，由于没钱，此刻已经在家等死了！”

　　我明白了，原来大板赚钱是为了这个。

　　此刻，我内心愧疚更甚，黑子倒是死了，什么都不知道，没有欢乐没有痛苦，可怜的却是他妈，恐怕黑子死后，他的家也就彻底的破碎了。

　　我问道：“大板，你现在有多少钱？”

　　大板挠了挠头，然后说道：“我以前不会攒钱，都用光了，不过这次其实从老板那里偷偷拿了五万，就这些了，我找个赚钱的地方，再弄点，很快就会赚够三十万的。”

　　嘿嘿，想不到大板也会撒谎了，偷拿了五万，居然只是承认了一万多，给自己留后路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说道：“大板，这些钱，我来想办法吧，你跟我回去，我给你介绍个工作。”

　　大板看了我一眼，然后摇头说道：“东哥，你又来装逼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啊，我们高中一起玩的，就你混得最差了，没车没房，还没有女朋友！”

　　妈的，这大熊可真会说话啊，一句话直戳我的心窝子，这兄弟，也真是够了，有空我得找个女人，把他虐得摇摇欲坠、体无完肤才行。

　　我笑了笑，问道：“你还相信我这个东哥吗？”

　　“信，东哥说的话，我绝对相信。”他肯定的说道。

　　“那就行，你跟我回去吧，这三十万我来想办法，而且我介绍你的工作，是跟我一起干的，干好了绝对不比你现在收入低。”我信誓旦旦的说道。

　　他听了我说的，顿时两眼放光，激动的问道：“东哥，你说的是真的？只要来钱快，什么事情我都愿意干，杀人放火，只要你说一句，我就干。”

　　我满脸黑线，知道他误会我的意思了，心中也有些庆幸，就他这性格，如果我不来找他，说不定真会干出什么触犯法律的事情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