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光天化日杀人

　　第二天一大早，芍药与辛夷就开始在厨房忙碌。

　　饭桌上，柳媋突然对季剑说道：“我要一枚幽冥果！”

　　季剑正一个劲的夸赞芍药与辛夷两个丫头手艺好，听到柳媋的话，瞪大眼睛，塞满东西的嘴巴叽里呱啦，不知道说些什么。

　　柳媋满脸嫌弃，“把东西咽了再说话！”

　　季剑毫不顾忌形象的大口嚼了嚼，很快咽下嘴里的东西，疑惑道：“你要那东西做什么？”

　　柳媋根本没有解释的心思，强调道：“我要一枚幽冥果！”

　　两人互相瞪了一会儿，季剑再一次败北，“我试试！”

　　“我说我要一枚幽冥果！”

　　“知道了知道了，我帮你拿一个行了吧！吃饭吃饭！”

　　得到承诺的柳媋，脸上有了笑意，眼中则是藏不住的得意，一副这还差不多的样子，拿起碗筷，慢悠悠的吃着两个死丫头平常绝不会如此花心思的饭菜。

　　向天涯不明白，昨天还不死不休的两人，怎么突然就和平相处了，还隐隐有点“打情骂俏”的意思！

　　其实不光向天涯，马萱、无为小和尚皆是如此。

　　萧雨庭无奈的耸耸肩。

　　唯独知晓内情的芍药与辛夷两人，相互挤眉弄眼，在一边偷着乐。

　　吃过早饭，马萱向几人辞别，说是昆州毛家有人来了江阴，要赶过去会合，商量对付死敌事宜。

　　萧雨庭不好挽留，只说万事珍重。

　　马萱临走前，掏出一张符纸，跟柳媋建议说：“柳医仙，你要幽冥果，是为了这位向天涯小姑娘的身体吧，如果信得过我，就请收下这张镇灵符，幽冥果邪气太重，贸然使用，恐怕会有变故，镇灵符应该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柳媋谢着接过符纸，说了句后会有期。

　　向天涯一直站在最后，听见那些话，鼻子一酸，眼眶温热，原来，这个天下有这么多好人。

　　马萱走后，一堆人待着无聊，打算去街上转转，柳媋素来不喜喧闹，而且还要开门问诊，所以留了下来，只让辛夷与芍药两个丫头陪萧雨庭几人出去。

　　几个正值妙龄的小姑娘，很容易就玩到了一起，芍药与辛夷一左一右挽着向天涯，走在最前面，一路上指指点点，见到什么介绍什么，玉石，锦缎，胭脂，饰物……

　　小和尚跟萧雨庭与季剑走在一起，几次欲言又止，季剑看在眼里，伸手一拍小和尚亮堂堂的光头，说道：“急什么，你那个破钵肯定给你拿回来！”

　　无为和尚一脸委屈，捂着光溜溜的脑袋，也不言语。

　　萧雨庭抬头前望，三个小姑娘早就没了踪影。

　　继续闲逛，萧雨庭跟师兄季剑聊了聊昨夜那个乞丐模样的人，得知那人叫倪朴萨，交州困龙殿两位掌舵使之一的赏恶使，江湖上知道此人的都称其为“泥菩萨”，投身困龙殿前，曾是辽东边军的一名猛将，因为上司淫其妻女，愤而杀人，后被辽东边军除名，遭到朝廷追捕，原本身陷死局的此人，硬是凭着一身登峰造极外家横练功夫，杀出了条血路，逃了。

　　萧雨庭并不意外臭味相投的困龙殿会与鬼族合作，但却实在想不通一向以正派自居的津北沈家，会与鬼族困龙殿这些人蛇鼠一窝，“沈家到底为什么会跟鬼族联手？”

　　季剑头一次这么干脆，“这个事情，说起来还是你一手促成的呢？”

　　“我？血精石？”

　　“难得你还记得，那血精石对沈家可是救命的东西，当然，在你这也是救命的东西，既然你留下了血精石，还不许人家寻找别的门道了？”

　　萧雨庭一时语塞，正要开口，突然听见前方传来一片嘈杂声，接着就看见辛夷火急火燎的朝自己跑来。

　　“九公子，天涯被人围起来了，你快去看看！”

　　小和尚听到这个消息，竟是比萧雨庭反应还要快，迅速朝事发地狂奔而去。

　　萧雨庭也不耽搁，毫不压制自身杀机，往前掠去。

　　季剑一拍额头，感叹了一句，这事可大不可小喽，慢腾腾的往前走去。

　　萧雨庭赶到时，看见自己弟子在一辆豪华马车面前，跟一群手持劲弩的甲士对峙着，无为小和尚双手合十，坚定的站在两个姑娘身前，而自家徒弟与丫头芍药身后则死死护着一个一手抓着糖葫芦，一手抓着手拨鼓大声哭喊的孩子，孩子旁边是一男一女两具尸体。

　　大虞为数不多的禁忌，就是不准民间私藏强弓劲弩，眼前的持弩甲士，足以证明马车上的人不是达官，便是显贵。

　　这时，从马车上走下来一个手持折扇的公子哥，面色苍白，瘦弱至极，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纨绔子弟。

　　马车上走下来的人，身后跟着一个华发老者，老者亲眼见识了场上发生的惨剧，那倒地显然已经丧命的妇人，不过是因为自己孩子受了车架惊吓，出来理论，便被身前为恶无数的公子哥看上，要带回府第，妇人不从，那家男人出面维护，丧了命，妇人也是刚烈，不管不顾，对射杀自家男人的雇从嘴撕手挠，最后也死于劲弩之下，老者说不上来如何同情，只是心中多少有些不适，世道如此，为之奈何，但目前江阴这座城里，江湖好手绝对不少，为避免自己护着的废物公子太过放肆，老者上前低声道：“公子爷，差不多可以了，不要多惹祸端！”

　　那面容惨白，身形瘦弱的公子哥伸手将腰间的玉带摆正，扯了扯宽松的衣袍，正准备让那两个姿色不赖的女子见识一下自己的玉树临风，不以为意道：“最烦你们这些江湖人的前怕狼后怕虎，区区一个小郡，能有什么厉害人物，待本公子将这两个小娘子，带回宅第，享受过后，也叫你们尝尝什么是金风玉露一相逢，嘿嘿！”

　　老者刚要尝试着再劝一劝，场中那个修为二境的红衣小丫头就冷冷开口道：“蛤蟆照镜子，丑不自知，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打本姑娘的主意，就你那小胳膊小腿，还好意思金风玉露一相逢，不怕崩掉大牙，我要是你，早早滚回娘亲被窝里撒娇卖乖，也比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闹笑话强！”

　　性子历来刚烈的芍药许是骂爽了，往地上狠狠啐了口唾沫，向天涯与小和尚则面容错愕的看着这位出言极为“不逊”同龄人。

　　公子哥听到那些已经不能说是恶毒的言语，又看到周围好事者的指指点点以及戏谑的眼光，一时凶性毕露，也顾不得什么金风玉露了，指着几个雇从，大声道：“给我弄死她们！”

　　场上一众好事者，知道不可能善了了，立即拉开安全距离，弩箭可不长眼睛。

　　几个得了命令的甲士，狞笑着射出手中的弩箭，萧雨庭见对方动了手，以快到极致的速度，拖出道道残影，瞬间出现在弩箭瞄准的几人身前，伸出五指，那些连厚重甲胄都能射穿的弩箭，竟然就那么停住了，寸步不前。

　　公子哥见状，急忙喝道：“张仙师，张大侠，给我杀了他！”

　　半天没有动静，公子哥回头，只见那个父亲亲自派来保护自己的修行者，正满头大汗，动弹不得，紧接着双腿重重跪下，连青石板街道都被压得粉碎，随后整个身体都贴到地上，陷了进去，全身流血不止，像是被什么东西挤压着一般。

　　萧雨庭见这一幕，知道是三师兄的手笔，然后张开的五指微转，那些弩箭便掉了个头，那些甲士见这神仙手笔，纷纷跪地求饶，将过错全部推到瘦弱公子哥身上，萧雨庭杀机越发浓重，手掌骤然握拳，那些弩箭就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激射回去，甲士们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死在自己亲手射出的弩箭上。

　　那个瘦弱公子哥瘫倒在地，嘴里念叨着：“我父亲可是陵州刺史，你不能杀我！不能！”

　　萧雨庭伸出手，凌空一握，瘦弱公子哥不受控制的缓缓升空，像是被人提着脖子拎了起来。

　　萧雨庭轻轻开口，瘦弱公子哥仿佛听到来自地狱的声音，“记住，下辈子，做个好人！”

　　瘦弱公子哥被捏断了喉咙，就此气绝！

　　季剑看着悍然杀人的师弟，慢慢走上前，无奈道：“陵州刺史是大虞四皇子的人，听说四皇子与二皇子都到了江阴，这个家伙多半是跟着来游山玩水的，只是怎么都想不到会遇上你这么个煞星。”

　　萧雨庭没有理会季剑，看小和尚的眼神里多了些赞赏，之后，转身走到向天涯与芍药面前，关切道：“你们没事吧！”

　　芍药想想还是有些后怕，“没事，公子！”

　　向天涯没有劫后余生的欣喜，看着在父母面前哭泣的孩子，“没事，只是这孩子……”

　　“将他带去回春堂吧，求求你四师伯，兴许能留他下来！”，开口的是季剑。

　　萧雨庭语重心长对自己徒弟说道：“天涯，你的善良，师父很欣赏，但你要清楚，这样的事，天底下时时刻刻都在发生，你又能救多少？”

　　向天涯眼中噙着眼泪，抬起头来直视师父，第一次顶撞道：“可是……可是天涯遇到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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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雨庭出钱，请人将那飞来横祸的夫妇二人送去城外安葬，孩子终于止住了眼泪，可从头到尾，孩子始终不肯开口说话，也不肯放下手中的东西。

　　之后，一行人将那个五六岁的孩童带回了回春堂，向天涯生怕四师伯不答应，刚见面就重重跪在地上，求师伯收下孩子。

　　柳媋有些哭笑不得，开口道：“我几时说不留下这个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