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第二节 雷古勒斯（下）

　　第三纪元七百年，人类苦于到处肆虐的巨龙，死伤无数，抛弃了人类多年的玛尔鲁斯决定再帮人类一次。707年，他以战争之神玛尔鲁斯的身份，在喀俄斯大陆建立了圣光骑士团，旨在用绝对的力量保护平民，遏制战争，他还传授给了骑士团降服巨龙的办法，这样民众就能免受巨龙的威胁了。

　　骑士团的初代团长杰弗森是曾经的人类军统帅“暴君”利奇的后代，玛尔鲁斯有保护人类的想法，却没有看透人性的能力。他教给了骑士团他万年来积累的知识与谋略，以及在人类与高精灵的战争中学到的经验，他还传授了诸如“驭龙之术”之类的各种秘术，过程中他始终保持着神秘，未曾在骑士团中露面。

　　学会了驭龙之术的骑士团很快便控制住了巨龙威胁，但拥有了巨龙力量与绝对强大的秘术的骑士团，在团长杰弗森的带领下，决定建立一个由骑士团统治的帝国，建立世界上唯一的一个帝国，其他的国家都将成为他们的附属国，他们将统治这个世界。

　　战争再次爆发了。

　　对人类失望，对自己也失望的玛尔鲁斯再一次抛弃了人类，也抛弃了自己介入尘世的想法，选择去做一个凡人。而想当凡人的玛尔鲁斯一天在路过一处农庄时遇见了他一生的挚爱芙洛狄……

　　“看来成为战神后的记忆你已经全都记起来了。”雷古勒斯睁眼，发现自己在一片漆黑的空间之中，这个空间他在密勒时基本天天都会梦到，而透明幽魂形态的乌拉诺斯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不过成为战神之前的记忆你仍未想起，因为你还没有拿到那个石头。”

　　“那个石头究竟是什么？”雷古勒斯追问，“我明明已经拿到了黑曜魔石，为什么还是什么都想不起？神王和冥王究竟在圣域做过什么？你又到底被他们囚禁在什么地方？”

　　“孩子，别问了，我没法直接告诉你答案，因为我只是一种思想，一个概念，而无心者丹可与塞希尔所进行的计划也的确超出了我的预料，我没想到他们会以这种形式进行复仇……”

　　“闲话说够了吧，乌拉诺斯！不，第二魔神大人！”丹可也突然出现在了雷古勒斯梦境里的这片黑暗空间之中，“我可是终于见到您了！”

　　“丹可，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雷古勒斯问。

　　“这些问题等你醒来后再说吧，前提是你还有命醒来！”丹可的声音变成了梦境魔神，他的脸也像梦境魔神一样看不清了，“可别忘了你我都是尝过这种梦境的，不过我的梦境强度可比那个叫奈特的小鬼高多了，比如我能让其他魔神的力量在这个梦境之中显现。”

　　“看来我出现的时间也到极限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记住，拿到那颗石头。”乌拉诺斯的幽灵“嗖”的一声消失不见了。

　　“你最害怕的东西是什么？”丹可变成了一团红色的烟雾，不断改变着形态，声音也再次变了。雷古勒斯记得这是他在密勒时见过的恐惧魔神斯凯瑞的形象与声音。当时与恐惧魔神的交锋，没等他们有机会施展技能，雷古勒斯便已用丝媉封印了异界的通道，将他们赶回了异界。

　　要说雷古勒斯最害怕的是什么，如果是作为嗜血的战神的他，害怕的可能是和平，是战争没有按照他的意思发展；如果是与芙洛狄相处的失去神力的玛尔鲁斯，害怕的可能是无法再与她见面；如果是屠龙者，害怕的可能是那只能够吞噬灵魂的巨龙；如果是在密勒一战后沉迷酒精的他，害怕的是妹妹阿莉莎的死，是他长大的村庄全是幻觉的这个现实……而现在，他最害怕的是失败，是无法拯救大家，是自己会变回那个以战争为力量的恶劣神灵。

　　那团红烟在他面前变成了可雅莱丝、戴夫、沃瑞尔和露娜的模样，更有一部分烟雾将他完全笼罩，他开始发觉自己有点不受控制，好像意识被关入了大脑，看着另一个人格在操纵着他的身体。那个操纵他身体的人格是完全苏醒的战争之神，那个以战乱为食，以灭族为乐的家伙。他右手往空中一挥，那把神剑丝媉便化为一道金光出现在了他的手中。雷古勒斯看着自己那不受控制的右手举起了神剑，朝可雅莱丝横向劈出了一道金光，然后，可雅莱丝的脑袋如同脱落的山岩，从她的身体上滚落，朝他瞪着眼睛。“不！！”他大叫，可是却毫无作用。他知道这是在梦中，可是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确是无比的真实，这些场景给他带来的刺激也是真实的。他继续挥剑，沃瑞尔与戴夫也倒在了他的脚下。他大笑，那是他从未有过的大笑，那是一种高傲与狂妄的大笑，提着神剑，继续走向了露娜。

　　“不要！求你了，不要这样！”雷古勒斯捶打着他面前的那片透明的屏障，他感觉自己在一个阴暗冰冷的角落，被困在了自己的身体里，他能够看到外面发生的一切，却无法阻止。露娜也死在了他的剑下，那枚他送给露娜的手环飞上了高空，下坠到一半时被他挥剑砍成了两半。接着，那些曾被他伤害过或是被他所杀的人接二连三地出现了，除了那些他在上次的梦境中见过的以外，他还看见了伊莎贝拉与莱纳的身影。但他们不只是一个，而是每一个人都有数十个与他们相同的存在。他们如同饥饿的野兽、疯狂的恶魔，如海浪一般朝他涌来，他被人海淹没、被恐惧占据，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这时他看见了阿莉莎。

　　阿莉莎出现的同时，那些包围着他的幻影们也消失不见了。阿莉莎穿着她死前的那身居家布衣，一头金发披散着，微笑朝他走来。阿莉莎走到了雷古勒斯身前，她的笑容与雷古勒斯记忆中的一模一样，甚至她身上的味道与她的呼吸，都没有什么不同，雷古勒斯竟然都觉得阿莉莎又活了过来了。不过阿莉莎却微笑着对他说：“你失败了，雷古勒斯哥哥！”接着她的身体便从腰部断为了两截，她的上半身掉落到地上，顿时化作了一滩血水，血水往四面八方流淌，将流经的地方全部变成了一毛不拔的红色荒漠。雷古勒斯看到瓦西利安的耀星城堡在一瞬间变成了一座死城，看到洛里的居民们变成了长着尖角的恶魔，看到他的神剑丝媉化为了碎片。阿莉莎的下变身变成了当年赤身裸体出现在圣域浴池的月之女神迪诺娜，她朝雷古勒斯如猫一般从地上爬了过来，爬到了雷古勒斯脚下，然后突然跳起，用四肢锁住了雷古勒斯的身体。她伸出血红的舌头，舔了一下雷古勒斯苍白的脸：“玛尔鲁斯，你失败了！”

　　“不！！！”雷古勒斯大叫，猛地挣脱了迪诺娜的束缚，他随手一甩，误打误撞地在眼前开启了一个通道，这通道类似于那魔石开启的翘曲通道，只是十分平静，没有任何狂风吹出，也没有吸引力出现。这时雷古勒斯才记起自己在瓦西利安王国教会时，曾经喝下了大主教用萨尔德的残留粉末配制出来的魔药，而萨尔德曾经吸收了第十二魔神——灵魂吞噬者多拉格的力量，多拉格具有在任何地点随时开启异界之门的能力。如果梦境魔神的梦境世界是他的领域的话，那么用多拉格的开门能力应该就能离开这个领域。

　　“该死！”迪诺娜突然用丹可的声音说话了，她化为了一阵红雾，又再度变回了丹可的模样，他的反应也验证了雷古勒斯的猜想。

　　“多拉格的力量就让我好好利用吧！丹可，我们醒来后的世界见！”雷古勒斯说完纵身跳进了那个通道。

　　雷古勒斯睁眼，发现自己是趴着的，身下是一片红沙，也沾了他一身，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睡梦中吃下去了好几口沙子，因为他感到嗓子出奇的干燥，快要渴死了。他听到了周围充斥着的嘈杂的咆哮声与尖叫声，他双手撑住地面抬起头来，刚起身一半便看到一个尖嘴的怪物朝他撞了过来，那满是利齿的尖嘴离他的脖子不过一寸，他瞬间心跳加速，怀疑自己要死了的时候，他的周身金光一闪，那怪物便被弹飞好远。

　　雷古勒斯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种力量，奇怪之前怎么就一直没出现过呢，这时他耳边传来了可雅莱丝的声音：“雷古勒斯，你醒了！太好了，快和我一起对付这些恶魔们，我给你们施加的保护可不是绝对保险的！”雷古勒斯这才知道刚才那并不是他自己的力量，而是可雅莱丝的保护。

　　“你……怎么会有这种力量？”雷古勒斯看着挥舞着那根曾属于伊莎贝拉·德斯曼的木棒，一扫便干掉了数百恶魔的可雅莱丝的强大力量，感到十分惊讶，但也猜到了可能的答案。

　　“我在之前的梦中终于觉醒了，所以现在我有能力保护大家了。”可雅莱丝简洁地说。

　　“可雅莱丝……”雷古勒斯有些吞吐地说，“我……我记起了和芙洛狄相处的一切，之前我的粗暴……对不起……”

　　“你记起来了么？”可雅莱丝并没有表现出兴奋，“不过你之前说得没错，你不是玛尔鲁斯，我也并非芙洛狄，雷古勒斯与可雅莱丝的故事，是要靠他们自己书写的，而不是由什么前世的姻缘来决定。觉醒后的我已经全懂了，谢谢你。”听了可雅莱丝的这番话，雷古勒斯觉得自己瞬间无地自容，他之前居然还想着抹掉可雅莱丝的记忆，真是太无情了。“先把这些怪物解决了吧，他们三个可还没醒呢！”

　　雷古勒斯朝那群向他们涌来的恶魔双手一挥，他们的下方便出现了一个大洞，数百恶魔掉入了深渊，那大洞也闭上了，但随后百米高空出现了另一个大洞，那些之前掉进洞中的恶魔们，全从空中新出现的那个洞里掉了出来，坠落到地上，摔得七荤八素的同时也扬起一阵红沙。

　　“你这是哪儿来的新能力？”可雅莱丝问。

　　“我在梦中也学到了点东西。”雷古勒斯回答，“这个能力也许可以助我们逃出异界。”

　　“那也得等他们都醒来再说了，现在我们得先挺住这些恶魔源源不断的攻击。”

　　“啊，我这是……”戴夫扶着脑袋有些头昏地站了起来。

　　“戴夫，你也醒了！快调整自己做好战斗准备，敌人还多着呢！”可雅莱丝说。

　　戴夫注意到现状后拔出了瓦尔肯之剑，迅速进入了战斗状态，这时沃瑞尔也从地上爬了起来：“该死的，让老娘做些这种梦，好像我还在乎那抛弃了我的爹娘和儿时同伴似的……”她拍了拍身上的沙子，一只肉球恶魔朝她冲了过来，她头都没抬，随手一挥丝媉，轻松将其砍成了两半。

　　“你们知道你们对付的这些怪物象征着什么么？”丹可的声音从天际传来，“这是欲望魔神的恶魔们，代表着七情六欲。乌鸦果女象征着情欲；肉球胖子象征着味欲；花刺树干象征着香欲……”

　　“用些小喽啰对付我们算什么本事，怎么不自己出来和我们一较高下？”沃瑞尔讽刺。

　　“好吧，就依你们的意思，反正我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乌拉诺斯我也见到了，剩下的就是执行我的主要任务了！”丹可说着在一阵红光之中显现，而那些剩下的怪物们也都掉头朝远处跑开了。

　　“我之前问你时你曾说等我有命醒来再说，现在我在醒来后再问你一次：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雷古勒斯向丹可质问。

　　“你们可还有一个人没醒来呢！我可不想同样的事情讲两次，不是一起听到的就没有爆发性了！不过她可能根本醒不过来了，因为她的命运与她被施加的仇恨实在是太强了。”

　　“露娜！”沃瑞尔马上跑到了露娜的身边，将她抱到了怀里，不过此刻她毫无意识与力气，就像一个木偶娃娃一般，躺在沃瑞尔的怀里一动不动，只是紧锁着眉头表情痛苦。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雷古勒斯叫道。

　　“我可没对她做过什么。”丹可用命运魔神德斯特里的声音说，“她的命运从一开始便注定了，她的仇恨也是月之女神所灌输的，你要怪就去怪你那死去的妹妹阿莉莎吧！”

　　“你居然敢跟我提阿莉莎！！！”雷古勒斯克制不住情绪，挥起了他的那把偷来的月石剑，朝丹可砍去，不过却被一把大剑所挡下，那用大剑挡下雷古勒斯攻击的人并不是丹可，而是本应在神庙养伤的骑士团三席马歇尔。

　　“马歇尔！你……你也被丹可这家伙给洗脑了么？他已经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团长了啊！”雷古勒斯后退了两步，看着穿着不知道在哪儿新打造的盔甲，手握崭新的巨剑，一脸严肃的马歇尔，感觉他们上次的见面已经过了一个世纪。

　　“不，站在这里的我是凭借着自己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