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上手

　　。方赫上前一步，低声问叶茂成道：“叶叔，这东西能上手吗？”

　　叶茂成迟疑片刻，同样压低声音说道：“上手没问题，只是要小心一点。小方，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叶茂成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为他在查验梅瓶时，不停用眼睛的余光瞟向方赫。在来的路上，听到张家强的话后，他便认定这个年青人不简单。现在方赫突然提出要上手，叶茂成便意识到他可能是看出了什么。

　　为了确定这只四爱梅瓶的真假，叶茂成特意请金陵博物院的专家和他一起看过。在足足品鉴了一个多小时后，专家给出的结论是十有八九是真品。

　　做古董这一行的，除了刚入门的新人菜鸟，谁都不会把话说的太满，专家能用“十有八九”一词已经很到位了。

　　自己的判断加上专家品鉴后给出的结论，使得叶茂成认定这只梅瓶是真品。商荣华说的没错，这和武汉博物馆珍藏的那只是一对。

　　尽管心里很是笃定，但看到方赫的异常表现后，叶茂成还是给予了很高的关注，当即便出声询问。

　　“现在还不好说，我想上手好好感觉一下！”方赫低声答道。

　　叶茂成听后，轻点了一下头，转身冲着站在一边的迎宾小姐道：“小姐，麻烦你递双手套过来！”

　　叶茂成作为拍卖行老总，对于行业间的这些规矩自是一清二楚。

　　古玩文物在交易时，可以上手，但必须戴上手套，因为人体的温度，汗液，油脂等都会对这些古董造成一定的侵蚀。这种侵蚀虽微乎其微，但却是客观存在的，为了古董的品相完整，上手时必须戴上手套。

　　听到叶茂成的话后，商荣华和赵祥豪有意无意的对视了一眼，这一幕恰巧落在转身侧头用眼睛的余光瞟着两人的方赫眼中。

　　四爱梅瓶如果有问题的话，那一定是这位商总捣的鬼，方赫在向叶茂成提出要上手的要求后，眼光便始终不离商荣华左右，现在果然被他发现了一点不对劲。

　　按说商荣华和叶茂成之间的关系要好于赵祥豪，否则，他便不会事先想要将瓶子交于叶茂成了。

　　“在这节骨眼上，商荣华却与并无太多交情的赵祥豪眉来眼去的，难道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方赫在心中大胆的推测道。

　　方赫深知要想做成这样一个亿元大局，仅靠一、两个人是绝对不行的，必须有一帮人互相配合才能成功。他们之间分工明确，各司其责，很多人甚至彼此间都不认识，只有团伙中的头目才知道整个计划，并掌握着骗局推进的程度，迅速做出准确的布置与调度。

　　方赫当年跟在一元道人后面灭掉新江相派时，便是由他们布的一个大局入手的。当时他们为了布整个局足足用了两年时间才取得事主的信任，若不是方赫和师父及时出手的话，那位事主定会被骗尽家财。

　　如果这真是一个局的话，且商、赵两人都参与其中的话，那他们两人一定是掌控全局的头目，互相配合着演了一出好戏。

　　就在方赫打量商荣华和赵祥豪之间互使眼色时，叶茂成已将漂亮的女迎宾拿来的白色手套递了过去。

　　方赫道了声谢谢后，便埋头专心致志的戴起手套来，不过仍用眼睛的余光扫视着商荣华。

　　不知是商、赵两人已交流妥当，还是之前的四目相对只是个巧合，总之，两人在这之后便再无任何交流。

　　戴上手套后，方赫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轻抚着瓶身，顿觉一股清凉侵入指尖，有种说不出的舒爽之感。方赫的手指划过瓶肩部凤穿牡丹的图样，觉得笔法柔和、勾画到位，单从手感上来说，感觉不到丝毫异样。

　　一番试探之后，方赫放弃了从瓶体入手寻找证据的打算。别说他这半吊子水平，就连叶茂成特意请来的专家都未能从器型、胎体、青料、绘图上发现任何瑕疵。由此可见，这只梅瓶即使是假的，也是狠下了一番功夫的，属于高仿品当中的精品，几近乱真的那种。

　　方赫意识到要想揭开这只梅瓶的庐山真面目，还得从遍布它周身的若有似无的雾气入手。

　　一番仔细的观察之后，方赫发现瓶体的雾气分布非常均匀，看不出问题，他决定将瓶子捧起来，看一看底座有无异常。

　　打定主意后，方赫便伸出双手分别放于瓶体两侧，准备用力将梅瓶捧起来一探究竟。

　　这时，商荣华突然出声说道：“叶总，你确定要让这位小兄弟将梅瓶捧起来？万一要是磕着碰着的话，我是找他说话，还是找你？”

　　商荣华这话乍一听没有任何问题，实则却另有深意。叶茂成如果应声的话，他便任由方赫查看；叶茂成如果不吭声的话，他便不会让方赫动这瓶子。

　　方赫听到商荣华出声后，当即便收回了手，迅速转过头抬眼向商总看去。

　　商荣华说到最后半句时，目光恰巧投向了方赫，两人的目光便在不经意间碰在了一起。

　　半载布局一朝成，成王败寇今日定！

　　双目对视后，这两句话语没来由的突然清晰的出现在了方赫的头脑中。

　　如果说在这之前，方赫还有点举棋不定，无法认定这只梅瓶的真假，从这一刻开始，他则百分之百的认定这是一只赝品。现在，他要做的便是找出想方设法的证据，戳穿商荣华的精心布下的亿元大局。

　　叶茂成听到商荣华的话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抬眼看向方赫，希望对方能给他一个明确的示意。

　　方赫见状，果断的冲着叶茂成点了点头。

　　叶茂成能将茂军拍卖行经营成江南省顶尖的拍卖行之一，自不是酒囊饭袋之辈，他从方赫的表现中发现了异常，这才用眼色相询的。

　　“商总放心，如果梅瓶在我这位小兄弟手上出现意外的话，一切损失都算在叶某的头上。”叶茂成冲着商荣华嚷声说道。

　　“行，有叶总这句话，小兄弟，你随便看，如果有需要的话，还可以请王总让人帮你拿个放大镜来。”商荣华故作大方道，“王总，没问题吧？”

　　“如果这位小兄弟需要的话，王某一定……”

　　方赫不等王不才把话说完，抢先道：“谢谢王总了，不麻烦了，我随便看看就行。”

　　说完这话后，方赫便不再理睬商荣华和王不才，伸出双手稍一发力，便将这只被众人视若珍宝的四爱梅瓶捧了起来。

　　方赫的本意确只是想将瓶子捧起来随便看看，商荣华突然出言阻止，反倒让他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梅瓶的底部有问题，商荣华不愿将其轻易示人。

　　方赫刚将四爱梅瓶捧起来，赵祥豪突然出声道：“小子，你悠着点，这可是价值一个亿国宝级珍品，你要是手一滑的话，叶总只怕要从金陵国际广场的楼顶跳下去了，呵呵！”

　　听到赵祥豪的戏谑之语，叶茂成当即便予以的了回击，一声冷笑后说道：“赵总，这事就不劳你操心了，据我所知，去年那笔大生意的亏空，你至今好像还没还上呢嘛，手头要是实在紧的话，言语一声，多了没有，给个三、五万跑路费还是没问题的，哈哈哈！”

　　随着叶茂成的大笑，赵祥豪的脸色阴沉的能挤得出水来。

　　他刚想出言应对，商荣华悄悄向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并冲着对着瓶底仔细端详的方赫努了努嘴。

　　见到商荣华的示意，赵祥豪顾不上再和叶茂成斗嘴的，急切的将目光投射到了方赫身上。

　　方赫此时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四爱梅瓶的瓶底之上，对商荣华、叶茂成、赵祥豪三人的口水仗充耳不闻。

　　四爱梅瓶高38.7厘米，小口、丰肩、深腹，要想查看瓶底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方赫双手紧紧的捧住瓶子肩腹部，不敢有丝毫大意，生怕一不留神，真如赵祥豪所说的那样，将瓶子摔在地砖上，那可就惹下**烦了。

　　一番仔细的观察之后，方赫心里失望至极。

　　看到商荣华之前的异常表现，方赫下意识的梅瓶的底部有问题。

　　谁知将梅瓶翻转过身以后，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整个瓶底同样被一股淡淡的薄雾包裹着，与瓶身无异。

　　尽管方赫没从瓶底看出任何异样来，商荣华的心里却有点没底了，借助端杯喝茶的机会，有意无意的轻咳了一声。

　　当赵祥豪的目光投射过来时，商荣华用右手的中指在杯壁上轻敲了两下。

　　“我说叶茂成，你还有完没完了，这都多长时间了，也该轮到我们了吧？”赵祥豪不耐烦的催促道。

　　他的话音刚落，叶茂成便针锋相对道：“赵祥豪，我记得你做这行也有三、四个年头了吧，连最起码的行规都不知道吗？我就是看到晚，你也得慢慢等着，这就叫先来后到，哼！”

　　叶茂成的言语之间虽一点也不在乎，但心里也有几分着急。方赫捧着瓶子看了将近十分钟了，这东西价值不菲，这手上万一要是一松劲，后果将不堪设想。

　　听到叶茂成的话，赵祥豪故作生气道：“行，叶总，你让这小子就像现在这样捧着梅瓶一直看到晚，我便主动退出，将这瓶子让给你！”

　　傻子都听得出赵祥豪这是一句气话，叶茂成轻咂了一下嘴，将脸转向了方赫，并未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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