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老子化胡

　　悟空正和卿化真人缓步而行，正走到一座阁楼之前，忽然心中一动，就停下身子，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卿化真人见状，也自是停下了身子，笑着问道：“道兄怎么不走了，何事欣喜？”

　　悟空哪会分说，只是不答，转身用手虚指不远处的一片金光，把话题岔开道：“道兄**，蜀山实力，果然非凡，这一众天仙弟子御剑，就造出如此壮阔的景象，果然令贫道叹服啊！”说罢，便就鼓掌大笑。

　　卿化真人听说，心中甚是喜悦，却也就不再追问悟空，只是轻轻抚着胡须，呵呵笑道：“不敢当，不敢当，道友夸奖了！呵呵呵！”

　　“卿化道兄，这是哪啊？”悟空依旧是满脸笑意，又看见了旁边的楼阁，正门顶上，有一块石碣，上面镌刻着三个楷书大字，却是“太清殿”又自开口问道。

　　卿化真人又笑道：“哈哈！凌云道友，却是糊涂了，你我都是道家一脉，怎么会不认得这‘太清’二字？此处正供奉祖师道德天尊，太上老君的香火呢。”

　　悟空佯装恍然大悟，拍着额头道：“哦，叫道兄笑话了，贫道一时眼花，倒是没有注意。”

　　又道：“叨扰道兄多日，贫道却还没有到此拜过道德天尊，着实有些过意不去啊！今日行至此间，也是有缘，也该进去上柱香，不知可否？”

　　“这是自然！道友且进来！无量天尊！”

　　悟空也自是诵了一声：“无量天尊!”

　　当下，两人都自进入太清殿中。

　　悟空四面一看，就见这殿中场景。

　　这殿足足有方圆半亩大小，地上铺着四四方方的石砖，四角立着四根石柱，都是盘着金龙，栩栩如生。

　　正对门处，立一高台，上面供奉着太上老君的金身，有三丈六尺五寸高，前面放着金灯，灯火不息，艳艳生辉。

　　悟空仰头看着，脸上笑意不断。

　　他心中暗道：“三清祖师，俺老孙倒也多亏老君你几番援手，如今正好拜过，谢了恩德，只是何日我亦可有如此之高的造化呢？”

　　心念一转，心中已经有了一点明悟。

　　当下，就取过香烛，自让卿化真人先进了香，悟空也是上前，一下跪倒在蒲团上，手执香烛，拜了三拜，这每一下都是发自内心的，虔诚无比。

　　再度起身之时，眼中却是多了一点什么，但是至于是什么，就是悟空自己，只怕都不知道了。

　　只觉得眼中所视之物更加清澈，这心中没来由的有一种极为畅快的感觉流淌而过，却只是一闪即使，连卿化真人站在一旁，也没有察觉。

　　悟空起身，转头看卿化真人，正要说话，殿外一阵清风就吹进了殿中。

　　这太清殿中并没有烟尘，却是将一张挂在墙上的画卷上的烟尘吹去，隐隐的，现出了上面的字迹。

　　悟空一看，慧眼分明，却就看出了那上面题着的乃是两行对联一样的句子。

　　上一句是：道判混元，曾见太极两仪生四象。

　　下一句是：鸿蒙传法，又将胡人西度出函关。

　　悟空大喜，连忙上前，用手将灰尘一把抹了个干净。

　　却对卿化真人问道：“道兄，贫道也曾经听闻，太上教祖李老君，曾经西渡函谷关，化胡为佛，应该便是此联所写的吧？只是没有想到今日因缘际会，竟然在此地，见到这老君化胡的典故所在，却是不知道，这对联是谁所书？”

　　卿化真人却是心中暗自奇怪：“噫！怎么此处竟然会有如此事情，却将此物现于这人面前，着实奇怪！”

　　他愣了刹那，见悟空发问，却是连忙上前解释道：“此物，乃是当年太上教祖亲手所书。”

　　悟空大惊，想那太上老君乃是三十三天之上无极无量清净的圣人，无事不会轻易下界，沾染凡尘，如此想来，这必定是蜀山开派之前，便已经留下的了。

　　似是知道悟空所想一般，卿化真人看了悟空，笑道：“呵呵！道兄勿疑，也勿惊，这的确是太上教主亲笔，乃是在春秋之时，太上教主才自开辟此山仙境。留下此字，道友可知此峰何名？”

　　“正要请问道兄！”悟空连忙大喜。

　　“此峰，名为铸剑峰！”

　　说罢，一转身，就出了殿中，心中暗道了一声：“无量天尊！”

　　悟空见状，连忙就跟了出去。

　　就见得卿化真人并未走远，只是站在了门口，仰头向上望去。

　　就见得峰顶之上，正有一把剑，笔直的插在了峰顶的中央，隐隐的，有气息流淌，直泻而下，不可侵犯。

　　悟空出来，自然也是抬头观看。

　　卿化真人便道：“这峰便是因为此剑而得了‘铸剑峰’之名的，这也是太上教主所留之物。”

　　悟空听闻，心中稍一领悟意思，就已经有些明白了。

　　想必这剑便是当年封神之后，人间一界春秋之时，太上老君顺应天数，过函谷关，化胡为佛，之后逗留人间，传扬道统，点化世人，运用**力开辟了蜀山这一个洞天福地，作为人间根基，之后回转玄都天，才有了这人间南瞻部洲的蜀山一派了。

　　两人看得一会儿，只见得上面剑气上冲，分成两股，隐隐交织成阴阳二气，充塞九霄，然后就渐渐柔和降下，护住了整座山峰。

　　忽然，悟空与卿化真人同时蹙起了眉头，心中都感觉有什么异样，连忙不再去看，转而闭目掐算起来。

　　但是以两人的道行，竟然也是参不透天机，只是感觉不对劲。

　　又莫算了片刻，实在是没有头绪，只得放弃。

　　此时日头已经落山，只有余晖在天边照耀出紫霞，那些弟子也早就已经收剑回去。

　　两人各有心思，却就没有再闲走的心情了。

　　当下就互相作别，卿化真人驾风飘然离去，悟空也是身化流光，往凌云峰而去、

　　这说来也是奇怪，悟空这个“凌云道人”的称号，乃是为了隐瞒身份，自己捏造的，哪里知道，这蜀山之上，还真就有一座山峰，名为凌云峰，而悟空所居住的，名为凌云阁，也是蜀山以前所立的居所。

　　现在却就凑巧，自然也就顺理成章的给了悟空安生。

　　悟空也是觉得奇怪啊，这天下还真就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他心中虽然好奇，但是也并没有什么好问的，倒也是住的舒坦，这却不提。

　　且说悟空回到了凌云阁中，早有两三个童子出来侍立，听候吩咐。

　　见悟空进来，就连忙施礼道：“参见凌云上人！”

　　悟空一愣：“哦？我何时有如此称呼？”

　　童子答道：“凌云上人乃是客人，又是掌门真人的朋友，身份非同一般，我等低辈弟子，自然要以上人称之。”

　　悟空点头，叫这几个童子出去，又关了门，才自找了蒲团坐下，闭上眼睛，静坐炼气，运用元神，入定去了。

　　等到夜幕降临，申时的时候，才睁开双眼，脸上又是浮现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忽然将手一伸，不知道从哪里飘出了一根金色的毫毛，落到了悟空掌心之中。

　　悟空将那毫毛一抛，就在半空之中现出了景象，却是那卿云真人、卿信真人、卿空真人，这三个长老在殿中的谈话，一字不漏的，都进了悟空耳中。

　　悟空心中暗自好笑：“嘿嘿！想要探查我的身份，俺老孙若是让你们这么简单就算计了，那我还怎么在这四大部洲行走？”

　　“想俺老孙当年用这一手耍弄猪八戒那个蠢货的时候，就已经百试不爽了，在背后计较，这个俺老孙是行家里手，也不知道唐三藏师徒几个，现在可还在灵山之上成佛作祖呢。只是以后见到，会不会是另一种场景呢？”

　　悟空躺在床榻之上，枕着手背，看那镜像之中，几个不知好歹，兀自算计自己的蜀山长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忽然就想起了猪八戒、沙和尚、唐三藏、小白龙，这几个自己曾经的师兄弟跟师父。

　　殿中燃着一盏铜灯，豆大的一点火光，被顶上天窗吹下来的清风吹得摇曳不定。

　　过往十年的西行之路在脑中闪过，却好像就在眼前走过一样。

　　自己扛着如意金箍棒走在最前面，带领着众人朝西而行，唐三藏坐在马背之上，猪八戒挑着行李，沙和尚引着白龙，都只是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但愿日后吾等四人再见，还是兄弟，不要是你死我活的仇人才好，不然便休要怪我下手之时，不念师兄弟情分了。唉！”

　　悟空看见那天窗之外，天空之中的一轮皎洁的圆月，洒下银光，落到自己的脸上，他将手一挥，收回毫毛，心中暗自叹道。

　　悟空自是明白，当年一场西行，虽然是一路被人算计，师徒之间也是各安心思，勾心斗角，但是也还是做过一场师兄弟的，尽管在暗地里计较的事情不少，但是要说没有感情，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只是自己走到今日，归根结底，也还是那一场西游的因果。

　　虽然自己现在道行精进，法力亦是远非当年可比，但是大抵还是念着那一份感情的，却又偏偏与佛门有着大怨隙，有朝一日不得不与佛门众人做过一场，才算是了断了这一桩因果。只是真到那时，自己又是否真的能够下得了手呢？

　　悟空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但是有一点他是清楚的，若是仇人，那便是各凭手段，留手不得。

　　就算真个要留手，那可能吗？

　　此时这心中，多年以来的一点执念，终于还是，放下了。

　　悟空一下子坐了起来“多想无益，到那时才见分晓！”

　　他心中通明，自然是不再多想，却也不睡觉，心中一动，吹熄了灯火，使了个遁法，就悄悄出了房间。

　　他的遁形隐身之法炼得炉火纯青，倒是没人发现得了。

　　寻得了一片竹林，运用神通，布了阵法，悟空端坐中间，取出了《血冥》，翻开来查看。这且不提。

　　却说三十三天之上，一个道人原来紧闭的眼睛，缓缓地睁开来，面露喜色。当下就降下法旨，叫身旁童子领去。

　　童子自然出去了，化作仙鹤，就下三十三天去了。

　　过了片刻，便有许多仙人、仙姑，男男女女，共有九波，都自下方，先后上得了三十三天。

　　互相之间打了几声招呼，就都相拥进入洞中，见那道人，听候法旨，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