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孩子的约定

　　亚希达尔没能呼吸上自由的空气就再一次开始了日程满满的生活，他再一次清楚地意识到暴怒的利兹有多么的可怕。他怂了，怂的彻底，一轱辘把哈勒神官卖的彻底。

　　出乎他的意料，利兹修女这一次似乎并不打算迁怒于他，没错，他一直认为自己是无辜的，也因为自己5岁的身份而窃喜，毕竟要不是年龄的缘故，他可能要同哈勒叔叔一起面对这场剧烈的暴风雨。尽管没有一点始作俑者的担当，但他还是默默为哈勒神官在内心里点了32根蜡烛，祝愿他早日脱离苦海。

　　而作为实际被牵连者的哈勒，则被利兹修女勒令一个月之内不允许喝酒，一直到丰收祭的那一天。与此同时，哈勒还受到了利兹的冷暴力，要知道，作为同一间教堂的神职共事者，即使是在秘鲁亚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还是有许许多多的事情需要他们一起相互交流的，尤其是在利兹帮助哈勒做了许多属于哈勒分内的事情的情况下。

　　事情总是需要人来完成的，因此，哈勒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懒散度日，关于这一点，利兹修女也乐见其成罢了。

　　亚希达尔这几天也受到了利兹修女的冷眼，所以他夹紧了尾巴，低调做人，利兹指西，他绝不往东，开玩笑，衣食父母能得罪，那不是找抽，也就哈勒会傻傻地得意就忘形。

　　他没想到，换了一个身体，自己现在竟成了滴酒不能沾的体质，虽然他不好酒，但说出去丢死人了好么。一提到，某某某一口酒就醉了，简直不能忍，他光辉伟岸的形象都会崩盘，所以他决定一定要死守这个秘密。

　　关于令他十分在意的“丰收祭”，利兹修女倒没有说太多，只是说到时候会带上他一起去体验节日的氛围。还是在他百般的纠缠下，利兹才勉强给他讲了有关丰收祭的起源。

　　据说在很久以前，那是诸神还在这个世界上大放异彩的时候，大地与丰收的女神伊洛瓦因为被大地上的美景所吸引，迷失了回归神国的道路，就在她迷茫慌张的时候，大地上人们的歌舞吸引了女神的注意，女神也加入了人们，一起欢歌，一起跳舞。女神沉浸在其中，神思飞驰，就这样消失在了人们的眼前，等到女神在秋季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一刻，神力的波动使得麦穗抽出沉甸甸的颗粒，树木结上累累的硕果。从那以后，人们也只在春天的尾声举办丰收祭，既是对上一年丰收的庆祝，也是对下一年丰收的企盼。

　　对于这个世界到底存不存在神这一回事，亚希达尔是抱着一种怀疑的态度的，不过，既然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这种事情都发生了，他对于灵魂、神明的存在也不复曾经的抵触。更何况这是他在这个世界经历的第一个节日，怎么都要好好的庆祝一番，他也希望以此来更好地融入到这个世界中，过去的那个倒霉蛋“秦格”已经死去，现在活着的是亚希达尔。

　　由于临近丰收祭，镇子上的人们更加忙碌了，他们不仅要忙着农事，更要在空闲的时间准备节日需要的物品。为此，到教堂里来的人们明显的少了起来，除了谁家有新生的婴儿需要赐福，以及哀送逝者去往另一个世界外，没有人会有闲情逸致在这个时候来教堂，就连那些孩子们都会去帮助各自的父母分担家事农活。

　　托上帝，不，光明神的福，教堂的后院只有一些足够自给自足的菜地，所以亚希达尔没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变成一个守望稻田的小小农夫，尤其在今年的农事都被哈勒神官包了的情况下。但亚希达尔也没有闲着，最近闲下来的利兹修女加快了教导他的进度，像是想要一口气就补足他曾经落下的功课那样。

　　亚希达尔倒难得静下心来，认认真真地学习，他一点也不想成为一个文盲，他还想着成为一个尸位素餐的文职者呢，连字都不认识的话，浑水摸鱼也最多摸出来个虾米，还是一出水就嗝屁的那种。

　　当然，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例外，我们的例外艾可小朋友倒是成为了教堂的常客，经常带着各种各样的糕点来犒劳亚希达尔曾经的英勇，投喂得亚希达尔的脸蛋都有了向着包子前进的趋势，越发讨人喜欢。

　　时间就像流沙，不经意便悄然流逝。

　　今天的太阳格外明媚，艾可穿着碎花的小红裙，戴着粉红色线织的兜帽，一双黑色的小皮鞋擦得锃亮，手腕上绑着一个红色的小丝带，看得出来是经过一番用心的装扮的，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红发碧眼的洋娃娃。幸亏提前知道了艾可的身份只是一个富商的女儿，不然亚希达尔都要误以为是哪家贵族的千金误闯进了这个小镇了。

　　“小亚，小亚，我们去后院的草地上吃点心，我今天带来了巧克力，你一定会觉得很好吃的”，艾可一见面就自来熟拉着亚希达尔向着教堂的后院走去，手里提着木制的竹编篮子，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亚希达尔边走边感叹道，“艾可，你真好，我又有口福了，要是每天都这么幸福就好了”。

　　“那你就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会给小亚提供数不尽的美食的。”

　　亚希达尔：怎么感觉我像是你养的宠物。

　　翠绿的草地上铺着纯白的单子，艾可把篮子中装的点心和蛋糕慢慢拿了出来，对着亚希达尔一脸你快吃，你快表扬我的神情。

　　这样的艾可亚希达尔是招架不住的，虽然艾可只是一个孩子，但这种直白的示好让亚希达尔在享受的同时也稍稍有些不好意思，他更加愿意付出一些回报给艾可。他拿出从利兹那里求来的木制小鸟，大方地递到艾可的眼前：“喏，送给你”。

　　艾克不知道的是，这只小鸟亚希达尔做了简单的加工，倒非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把自己曾经的名字“秦格”刻在了上面，秦是秦时明月的秦，格是格物致知的格，希望至少有那么一段时间，这只小鸟会陪伴着艾可。他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艾可和他终究是要分别的，如果不是因为各种的巧合的原因，以他的身份大概是不会同艾可有交集的。

　　送一只小鸟，希望艾可可以一直自由地生活下去。他不免有些嘲笑自己的矫情，想想自己的年龄，又有些释然，反正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孩，他小他有理。

　　艾可小心地拿起那个木制的小鸟，笑得花枝乱颤，如暖阳映雪，梨花含羞。

　　艾可红了脸，问道，“小亚，你是在向我求婚么？”

　　发生了什么，是我的脑回路不太对！？？

　　亚希达尔不明白一个小玩具怎么就跟求婚扯上了关系，难道异世界是用木头当定情信物的？这也太扯了吧！

　　亚希达尔一脸诧异，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看到艾可星光四射的双眸，他第一次发现原来眼睛是会说话的，嗯嗯，古人诚不欺我。

　　他想要拒绝，他可不想在未来给自己立什么即死flag，这个世界的运行机制他还没完全搞懂，万一结婚承诺一打破就注孤身，他赔上了自己，还不得亏死，又或者为此招惹到艾可的家族，来个强行入赘什么的，他的自由就完了，虽然从现在看来，艾可长大后肯定是一个大美人，但架不住社会关系复杂，他可是孑然一身，也没有想要吃软饭的念头。最最重要的是，艾可跟他一般大，他怎么下得去手，诱拐无知少女是要坐牢的。

　　他心中的警铃大作，脑中百转千回。

　　“不，不行么？”，艾可的失望溢于言表。

　　看着艾可失落的想要哭出来的样子，亚希达尔那四散的脑回路被强行拐了个弯。他想，艾可才5岁大，懂什么，我在原来世界5岁的时候还没离开奶瓶呢，我可不想让女孩子哭，尤其是艾可，哭起来娇滴滴的，让人受不了，要不出于善意，就答应她？对，来日方长，等艾可长大了就会明白一切只不过是玩笑罢了，那个时候，他肯定还看不上我呢。

　　亚希达尔随即道，“怎么会，如果艾可愿意的话，我当然是愿意的”。

　　笑容再一次爬满了艾可稚嫩的脸，她抱住亚希达尔的肩膀，在他的脸上重重亲了一口，留下了沾着口水的印记。“我和小亚会结婚的”，艾可的话既像是对着亚希达尔说的，又像是在对自己宣誓着什么。

　　这一次，亚希达尔不可抑制的脸红了。他家的，真是出息，5岁的小屁孩亲我我脸红个鬼啊，淡定，淡定，我要冷静。不过，禽兽，禽兽，自己真是禽兽，竟然向5岁的小姑娘求婚。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亚希达尔对艾可认真地说道，“艾可，今天的事情是我们两个的小秘密，不可以告诉别人，一定”。

　　艾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对亚希达尔说：“嗯，以后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小秘密。

　　真是善解人意的小姑娘，真可爱。

　　……

　　这一天，亚希达尔得知，在昂妮兹帝国这个国家，特有的水纹鸟是这个国家备受年轻人青睐的定情信物，这种鸟有着蓝色水波样的羽毛，是一种美丽而忠贞的魔兽。在仲夏夜的晚上，年轻的小伙子会在繁星闪烁的夜晚把捕捉到的水纹鸟送给心爱的另一半，两人共同亲手放飞这一只缠绕着蓝色荧光的水纹鸟，便会受到它的祝福，拥有纯粹炙热的爱情。

　　至于那个木制小鸟，它只是普通的木制工艺品罢了，亚希达尔把它当作送出去的祝福而珍视，艾可把它当作第一个朋友亲手送的礼物而珍视，可这里面到底有多少年少的冲动和悸动，又有谁会完全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