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继任前夕

　　“哦？”

　　冬里抿一口红茶。

　　“可我听说有很多人对你不满，还有人到城堡控告过你。”

　　“怎么可能呢！卡伦帝斯少爷，您千万不要听信这些小人之言。”

　　“有些泥腿子，吃饱饭就不听话，我也没办法，该好好教训一顿才是。”

　　斯洛夫三言两语将责任撇清，换作昏庸的上位者，说不定还真信了。

　　“够了！”

　　冬里眼神冰冷。

　　今天下午的这场召见，冬里要的只是一个态度，若斯洛夫表露出丝毫不臣之意，他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门外站着城堡专属的月牙骑士，这支小队人数仅七人，个个都是精锐。

　　一些事情等他上任后再作打算，眼下先放过这斯洛夫，最紧要的还是继任仪式。

　　“继任仪式那天，我要看到一支整齐的队伍——地点就设在城堡边的小广场。”

　　“你知道该怎么做，若是搞砸了……”

　　届时，有贵族和使者前来尾月堡观礼，见到这股骑士力量，心怀不轨的自要掂量下有没有搞事的实力。

　　“绝不会搞砸！”斯洛夫拍着胸脯保证，出城堡他就着手安排。

　　见冬里摆摆手，斯洛夫行一礼，知趣退出书房。

　　良久。

　　“呼。”冬里轻舒一口气，继任前夕，要准备的事和接见的人太多了。

　　“少爷，您真的太帅气，很有贵族风范。”

　　柯萝眼里是揉碎的星光，那星光在冬里身上闪烁。

　　这小妮子，真会说话，冬里回头一笑，揉揉她的头发。

　　召见继续。

　　“下一个要见的人是镇长纪伯，三十七岁，农户出身，受教育程度低，擅长农事。”柯萝拿着小本本说。

　　冬里提起精神。

　　镇长是城堡的传声筒，最高执政官还是领主，领主说什么就得做什么。

　　冬里得给出相应的态度，以表重视。

　　不多时，来人进入书房。

　　这个朴实男人有些惶恐，连头都不敢抬，眼睛像是要掉到地上。

　　这也正常，哪怕是镇长，在冬里面前就一届平民，贵族和平民的身份差距，天壤之别。

　　这位镇长身上的布衣略显破旧，但这应该是他最体面的打扮。

　　“纪伯先生，我知道你，这几年你算得上是兢兢业业，为上月镇的安定生活作出重要贡献。”

　　纪伯的表情放松一些，在这位少年身上，他体会到一名贵族应有的压迫力。

　　冬里面色冷峻，说话不急不缓，近三年的求学时光让他多了一份沉稳气质，令人不敢轻视。

　　纪伯为月牙领感到由衷庆幸，如果是一位浮夸公子哥，那对他们来说将是一场灾难。

　　“是的，卡伦帝斯少爷。”

　　“我继任仪式当天给农奴们放一天假，并且你通知下去，那天到城堡外为我观礼祝贺的人，都能领到一份食物。”

　　城堡物资还算充足，能支持冬里发放福利。

　　“您真是一位仁慈的领主，我想大家听到这个消息会很高兴。”

　　冬里保持微笑，柯萝作出“请”的动作，示意纪伯可以退下。

　　纪伯低头退出。

　　“又解决一个，这次柯萝你的朋友帮大忙了，让厨房做几块白面包，你送去感谢她们吧。”

　　冬里伸了伸懒腰。

　　“是，少爷。”

　　……

　　第二天上午。

　　一袭白裙的柯萝小心地走在上月镇街上，她挎着一个木枝编成的篮子，篮子里盖着白面包。

　　镇子没有经过具体规划，除商业街，房屋的位置都很混乱，柯萝拐来拐去，来到一家工坊。

　　该工坊的主要工作是制作黄油和奶酪。

　　一名男性监工在工坊内大呼小叫，雇工全是妇女，还能看到一些十多岁的女孩子。

　　在这个时代，小小年龄就要持家立业，男孩要跟着父亲从事农业活动，女孩也要承担部分生产劳动任务。

　　那监工发现柯萝，快步小跑过来，黝黑的脸露出谄媚笑容。

　　“柯萝小姐！您到这来有什么吩咐吗？需要帮忙尽管跟在下提。”

　　柯萝扬起小脸，自顾自地寻找她的朋友，监工不敢放肆，狗腿子般跟在后面。

　　能为城堡工作绝对是最幸福最体面的事，换作其他领地，大抵也是这样。

　　底层人民工作大多繁杂又辛苦，维持温饱已是幸事，其他的不敢奢望。

　　在城堡工作就要高人一等，衣食无忧，不用为下一餐的面包着落担心，最重要的是，能直接接触领主。

　　只要不犯错，这一生就有保障，要是入了某位贵人的眼，再度提升阶层也不是难事。

　　是以每次城堡招人，上月镇的家庭会想方设法让自家儿女参选。

　　“柯萝，是你吗？”一个声音从角落传来。

　　柯萝望去，那是一个栗色短发女孩，脸上有小雀斑，正是她的好友西莉。

　　“她今日份的工作免了，我有事找她，没意见吧。”柯萝说。

　　“小人怎敢有意见，既然是柯萝小姐的朋友，自然是没问题的。”监工讨好地说。

　　“西莉，跟我走吧。”柯萝挥手。

　　西莉畏惧地看了监工一眼，但此刻，一向恶狠狠的监工竟破天荒地朝她微笑。

　　两女走出工坊，妇女们议论开来。

　　“那是柯萝吧！”

　　“真是大变样，记得那时多瘦小一个呀。”

　　“废话，她跟着卡伦帝斯少爷，天天有面包吃。”

　　监工回过头来，微笑不再，也是来了个大变样，。

　　他厉声喝道：“吵什么吵，好好干活，信不信我抽你？”

　　工坊重归静默，妇女们暗自投以不屑目光，只剩器具搅动的声音。

　　“咱们今天可得聊个够，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们说呢。”柯萝边走边笑。

　　西莉欣喜点头。

　　柯萝又找到在田间拔草的琳达，叫上她后就近选择一处有风吹来的草坡坐下。

　　“诺，这是你们的，快吃吧。”柯萝掀开篮子上的布。

　　那三块白胖胖的面包，让西莉和琳达眼都要直了，路上有闻到香味，难以相信会是送给她们的。

　　白面包啊！

　　在她们家里，一般只有过重大节日的时候，才能吃到一小块。

　　“这……真的是给我们的吗？”琳达咽下口水，白面包的诱惑力就是这么大。

　　“是少爷赏的。”柯萝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琳达闪电出手拿下一块。

　　她放到嘴里轻轻一咬，这久违的松软口感，让她眼眶满含热泪。

　　“西莉你呢，不吃吗？”柯萝疑惑道。

　　“我想带回去，和爸爸妈妈一起吃，可以吗？”西莉弱弱地道。

　　柯萝一愣，道：“当然可以。”

　　琳达住了嘴，这等美味，要带给家人分享下才会更好吃啊。

　　晚餐时把这个拿出来，无异于一份惊喜。

　　见两位好友停下，柯萝一笑，拿出自己那一块，分成三份交到各自手里。

　　“我就知道，这份可不能带回去哟。”

　　三人俱露出笑颜。

　　“柯萝，你真的变了好多，昨天你来找我，我都没认出来，想起来都有点尴尬呢。”琳达说。

　　“是呀是呀。”西莉说。

　　“这几年我跟着少爷，是见识了许多。”柯萝笑道。

　　“有时候我真羡慕你，能跟着卡伦帝斯少爷，你可能不知道，镇上的女孩都嫉妒你呢。”琳达说。

　　“是呀是呀。”西莉说。

　　“由她们去吧。”柯萝毫不在意，不可否认的是，她真的很幸运。

　　从遇到冬里的那一刻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