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次日，城外，陈丰一家，姬杨二人还有杨归和云生在送别冯莫笙和华零爷孙。

　　华零爷孙先行离去，除了感谢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华二走时回头对他们笑着招了招手。

　　没多久，刀旗会也来了。

　　刀旗会的会主和陈丰好一阵寒暄，师徒之间已经多年不见了。

　　杨归知道他们要来，让城卫不要去打搅。

　　这些日子经过余安城的游会都会被盘问。

　　“师兄，那什么新人榜赏金榜，你可都要上去啊，以后我跟别人说起也有面子。”姬旅认真说道。

　　冯莫笙苦笑，“好啦，我知道，你都吩咐好几遍了。”

　　杨忠信责怪姬旅道：“你也不说些有用的，不能关心关心师兄吗？”然后转头对冯莫笙说道：“师兄，你也老大不小了，找个媳妇天冷了给你添件衣啥的，回来的时候伯父伯母也开心。”

　　冯莫笙一愣，这说的是哪跟哪，可是看杨忠信又是满脸的认真。

　　前两天姬旅和杨忠信在外面的时候听见老妇人关心自己未成婚的儿子都是这么说的，他们觉得冯莫笙父母应该也很关心这个问题。

　　“对对对。”姬旅满脸赞同。

　　冯莫笙那些离别之情瞬间被他们浇灭了，因为陈丰夫妇在旁认真的点着头。

　　冯莫笙忍不住看了一眼陈妙妙，陈妙妙说道：“师兄，我以后给你介绍也行。”

　　冯莫笙一拱手，果决道：“告辞！”

　　刀旗会一行人上马而行，渐渐远去。

　　“师兄，找了媳妇也不能忘了师弟啊！”姬旅大喊道。

　　冯莫笙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茶馆里，姬齐和冯莫笙说到了刀旗会，两人也不知道刀旗会为什么要找他们这伙人。

　　木寒传来了消息，对面的那个图叫八方血祭。

　　去年共出现三处，余安城不是第一个出现的，追溯起来要在百年前，而现在再次出现，说明又出现了会这种秘术的逆变者。

　　商会已经有人悬赏五两真元石击杀这个秘术师。

　　八方血祭是拿活人炼成武器。

　　忽然便听到门外姬旅大喊大叫，两人赶紧走了出来。

　　“伯伯，伯伯，”姬旅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喘着气说道，“快，快给我，一百两。”

　　姬齐和冯嘉都是一愣，对视了一眼，虽然平时不太限制他花钱，但是怎么会突然要这么多，冯嘉想了想说道：“你是不是要给你师兄买礼物？”

　　姬旅连连摇头，还是没将气喘匀。

　　姬齐疑惑道：“难道是给你师兄当盘缠？”

　　姬旅又是摇头，两人更是疑惑，姬齐问道：“那你要做什么？”

　　姬旅深深一口气吸进去，说道：“我要买丫鬟！”

　　“什么！？”姬齐和冯嘉同时惊讶出声。

　　“哎呀，先别说了，小信还在那里帮我拖时间呢！”姬旅急道，“我以后还你们也行！快拿钱！”

　　两人对视一眼，姬齐道：“我随你去看看。”

　　冯嘉点点头，姬齐的意思是让自己准备钱赶过去。

　　姬旅一听这有戏，赶紧拉着姬齐往杨忠信所在的地方跑去。

　　杨忠信正在人群里苦笑不已。

　　之前送完冯莫笙之后，他们两人走得快，怕被陈妙妙跟上，刚拐过一条街就看见有人群围着，里面还传来喝骂声，哭泣声。

　　两人当然要凑个热闹，挤了进去，却见一个小女孩跪在地上，前面有一块牌子，写着一百两卖身为奴，还有些小字，写着是经历，旁边有个妇人喋喋不休的骂着，说什么没人敢买这个扫把星，欠了自己的钱，老老实实去他家给他儿子做个小丫鬟，就给你一炷香时间，看看谁要买你。

　　杨忠信看字，姬旅看人，一看小女孩五官精致，虽然有些脏兮兮的但是难掩其秀丽。

　　这一看，眼见有望获得一个小丫鬟，大喊一声住口，说自己马上取钱来，把杨忠信往里一推，让他给自己先稳住局面，然后就往家跑去。

　　“来了，来了！”姬旅拉着姬齐挤进人群，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双幽怨的眼睛，正是被他留在这里的杨忠信。

　　姬旅拍拍杨忠信的肩膀，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昂着脑袋对那个妇人说道：“我买了，一会儿就送钱来。”

　　女孩抬起头，看着姬旅，哭泣都忘了，姬齐看了一眼女孩，皱了皱眉眉头，不免咦了一声。

　　妇人面对杨忠信多少有些发怵，毕竟人群中有人提到那是城主的孩子。

　　可是面对姬旅她就不那么怕了，尤其是看杨忠信那怨恨的眼神，不觉得关系有多好，想来也不会牵扯到城主那边去。

　　“你是什么东西？”妇人指着姬旅道，“也敢来多话！”

　　“那你又是什么东西？”姬旅反问道，“我要出钱你还不让了？”

　　妇人哼了一声，又指着姬齐道：“你是那个茶楼的掌柜，你有钱么？家里小崽子不管管好？”

　　听她骂姬旅，姬齐的脸色已经不太好，说道：“钱我能出得起，我家孩子怎么管还要跟你说？”

　　妇人一听他敢回嘴，就开始骂骂咧咧个不休，全是些市井脏话，反正说来说去，也就是不让人出钱帮小女孩，人群中不是没有人愿意出钱，可是得罪君子容易，得罪小人难，所以都不敢说话。

　　姬齐骂是骂不过他，脸色阴沉，说道：“闭嘴！泼妇！”

　　那妇人一听他这样说自己，虽然一直就是泼妇行为，但是她自己可不认为，顿时瞪着眼骂得更加难听。

　　姬旅和杨忠信只能干着急。

　　小女孩从恐惧中生出怒火，整个人都在颤抖着。

　　说话间冯嘉带着钱赶来了。

　　冯嘉的嘴可比他们灵得多，开口道：“如此聒噪是我们误了你的好事了？怎么呢？想把这小女孩怎么着？看来要送你去见官府啊？”

　　冯嘉这一连串发问，妇人直接有些发蒙，也是被冯嘉说中了内心，结结巴巴道：“你胡说什么，我借了钱给她，让她安葬父母，我现在要收回钱怎么了？”

　　“是啊，”冯嘉说道，“那我们现在替她还钱，孰她自由身有何不可？你骂骂咧咧的还不是怨我们坏了你的好事？”

　　妇人也想明白了，冷笑道：“别给我泼脏水，她欠我钱，你凭什么替她还？”

　　这时间姬齐也看了上面写得字，心里不免叹气，女孩的父母竟然全是死于尸瘴，千丝万缕，自己多少有些责任。

　　“怎么回事？”人群外有人大声喊道。

　　人群被拨开，成宏溪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还有陈丰和杨归。

　　妇人见到他们顿时一愣，赶紧换了副表情，谄媚道：“这不是成卫长和城主大人吗。”

　　姬齐和冯嘉也是抱拳行礼。

　　成宏溪本来不想受姬齐的礼，可是人多眼杂，不能被人察觉。

　　“是怎么一回事？”杨归看了一眼小女孩，小女孩已经平静下来，低着头不敢看人。

　　妇人当先说道：“这女娃家里双亲死了，留个独苗，我借了钱给她安葬，现在要还上，她还不起，我让她给我家打些零工得了，她不肯非要卖身还钱，你说我当然不愿意让她被人糟践不是，我拦着不让人买，他们非要买。”

　　妇人满脸委屈，声情并茂，明明是黑白颠倒恶人先告状，却着实有那么几分唬人，说得好像自己是多么的心地善良。

　　围观的人群都知道这个妇人的恶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怕将来被记恨，所以都是小声议论，不敢出声维护正义。

　　冯嘉哼了一声，蹲下身子对小女孩说道：“你别跪着了，有什么冤屈只管说来，

　　城主大人会做主的。”

　　小女孩抬头看着他，又看了看杨归，心里无比的担心，最后把目光看向了姬旅。

　　姬旅见她看向自己，心里生出一股子英雄气，说道：“你尽管说，天塌下来我给你扛着。”

　　说着觉得气势还不够，伸手要把短刀拔出来，从杨忠信到冯嘉，数人同时咳嗽一声，防止他真的大庭广众之下举动太过。

　　姬旅一愣，看了看他们，然后拍着胸脯继续道：“放心，不会让你受委屈！”

　　妇人目光恶毒的瞪着她，威胁意味溢于言表。

　　小女孩看着姬旅忽然便有了勇气，扶着冯嘉的手站起来，说道：“我父母因病而死，我变卖家中物件还不够，我表叔就让我管她借了十两，说好了利息，让我十年还清，可是她后来说要么给他家儿子当个童养媳，要不就连本带利还清一百两，我没有钱，只好卖身还钱。”

　　“你……你住嘴！”妇人见她当真敢说破，厉声喊道，冲上来就要打她。

　　小女孩害怕的往后躲，姬旅一步跨出挡在妇人前面，指着她说道：“你敢动手，那我也敢！”

　　陈妙妙见那妇人的样子心里也来气，想出头却被母亲拉着，说城主他们会处理好。

　　小女孩看着前面的姬旅双眼情绪万千。

　　妇人见姬旅凶狠，不免退了两步，转头看着杨归说道：“城……城主大人，小民冤枉啊！”

　　杨归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借了她多少钱？”

　　“十……十两，”妇人讷讷的回答，又急忙道，“我那是救急钱，说了十年还清，连本带利，年年还一共是四十两，利滚利算一百两也不……”

　　杨归冷冷的瞪了她一眼，硬是让她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杨归问姬齐道：“姬掌柜，你觉得如何？”

　　姬齐看了一眼小女孩摆着的字，叹了一声说道：“开个价吧，我付了！”

　　妇人见状忙道：“那就按十年的期限，一共四十两，提前还也要给……”

　　围观的人群爆发了一阵鄙夷声，然而被妇人眼神扫过纷纷闭嘴。

　　冯嘉瞧了一眼姬齐，从袖子里拿出四十两银子，说道：“这钱你拿去，是不是你跟这小女孩的账就还清了？”

　　妇人盯着钱，瞧了一眼小女孩，眼珠子一转，说道：“清了，清了，两不相欠。”伸手就要抢，却被冯嘉躲过。

　　“什么意思？”妇人瞪着冯嘉说道。

　　“借据呢？”冯嘉冷冷道。

　　这时一旁一个干柴似的男人趋步走出来，小眼睛里满是精明，说道：“在这，借据在这。”

　　这是妇人的男人，拿着借据赶紧跟冯嘉换了钱，然后跟杨归他们行礼，赶紧拉着妇人跑了。

　　他们走后，人群议论纷纷，数落着他们的不是。

　　成宏溪挥散了众人，杨归问姬齐道：“这女孩子命苦，不知姬掌柜如何处置？”

　　姬齐说道：“但凭城主大人吩咐。”

　　杨归道：“你出的钱，送她去亲戚家看来也是不妥，要不就留在茶馆？”

　　小女孩的亲戚能给出这样的注意，十有八九会将她卖了。

　　姬旅跃跃欲试，想要开口，终归是不想让杨忠信在父亲面前丢人。

　　女孩的亲戚能给她介绍这样的人，估计也都没安好心。

　　姬齐叹了一口气，如果那时候出手，就不会有这么多事，而这次也多亏了杨归和成宏溪的面子才摆平。

　　女孩站在姬旅的背后。

　　姬齐低头问了她年龄，名字后说道：“如果你不嫌弃，以后就在茶馆里生活，不用你做什么，你管我叫一声伯伯，以后你就是姬旅的妹妹，我们都会护着你。”

　　姬旅一愣：“什……什么？”

　　杨忠信哈哈大笑，心里格外的解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