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天下大势

　　帝都，商府。

　　商家在地下二十丈的地方，硬生生的开凿出一个洞府，以大荒深处的巨石加固，防御堪称一流。洞府内壁的墙上，隐隐约约流转着法印的光辉。这些全是顶级符咒师设下的，在遇到任何攻击的情况下都可以做出毁灭性的反击。

　　洞府内部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装饰，只有一个陈旧的木桌，桌子上点亮了五根蜡烛，桌子周围围了一圈普通的石凳而已。

　　总共有九个石凳，此时已经坐上了五个，其中正有商洛和商漠寒。还有一个自身弥漫着黑色的雾气，又藏身在黑色斗篷下，无法看清容貌。

　　坐在中间的是穿着商家服饰的中年人，挨着看了一圈，指节叩在木桌上。“开始吧。”

　　“影龙卫出动四人，前往南方，目的不明，回帝都时一人负伤。”

　　“‘末世’二、三头领的气息最近都消失了，南方‘末世’高层人马尽皆消失，大首领的气息仍旧停在东方。”

　　“诸怀的气息又出现了，这次比上次还要强大。”

　　“‘剑修罗’最近在帝都附近活动得很频繁。”

　　“有人在东方发现了傀儡老人的踪影。”……

　　他的右手边，一个年轻人拿着泛黄的丝绢，一条条的念出。这些全都是世界各地比较隐秘的消息，都被商家的探子有心的收集起来，送到了总部。

　　念的人只是看起来年轻，易容术只能改变外貌，实际上他已经有五十余岁。他是商家阴暗处的掌控者，需要拥有不同的面孔。

　　“大家有什么想法？”为首的是当代家主，也就是商漠寒的父亲，商子徽。

　　“南方不是我们的地方，轩辕影龙卫去了都讨不到好，关于诸怀、南方‘末世’的事，我们不必去管。”商洛是处理这些外事的总管理，根据以往的经验，他提出自己的观点。“不过，东方该管管了。傀儡老人和‘末世’首座，必须抓。”

　　“抓住了又怎么办，杀了？”商子徽不同意他的观点。“而且姬轩辕在东方闭关，你去东方大张旗鼓的抓人，势必会造成轩辕军团和归墟军团的摩擦。这，正是那些家伙，愿意看到的。”

　　“父亲说的没错，华夏的根基不能撼动。”商漠寒出声，作为商家已经内定的下任家主，他很有发言权。“但这两人不能放，我愿意带小队人马，前去抓捕。”

　　商影念完东西就看着这三人各抒己见，等到事态稍微平息了才开口。“听听大哥怎么说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最后一个人身上，隔着斗篷和黑雾，他们并不能看到什么。

　　他就是商家的大长老，商洛和商影的大哥。也是商家目前最强的一人，商子徽的父亲——商越。

　　“人皇陛下时辰不多了，老二，你可知谁来即位？”黑雾散开，斗篷掀起，一个看上去孔武有力的中年人被露了出来。被雕塑家精心雕琢的面庞坚毅如大理石般，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呈现出最美好的状态。论帅气，直逼商漠寒，还多了一抹细细的胡茬。

　　“这，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不敢妄加揣测。”商洛脸色一变。帝王心术自古复杂，远胜于最难的功法，臣子若是琢磨过了，必定大难临门。

　　商越嘴角一撇，有点不满他的回答。“你怎么还是这幅德行，以为是大智若愚，实则胆小如鼠。陛下仙去后，继位者必是姬轩辕。”

　　四人都震撼的看着他，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有把握。揣测一个国家的继承人，比揣测帝王心术更加凶险。

　　“论武功，论智谋，姬轩辕都是当世不让的仅次于陛下，给他足够的时间和机遇，他甚至可以超过诸皇。你说说，这天下，还有谁可以撼动他的地位。”

　　“这。”商越说得很对，四人都在心底里认同。

　　“可是，这天下并不只有一个声音。”商越顿了顿。“四方还有外族，尤其是那个九黎族，近日风头很盛。南方的江是陛下唯一分封的王，你们以后少去南方惹事。漠寒，我听说你收了江的弟子为义妹。”

　　“是的，大爷爷。”商漠寒实话实说。“我和她兴趣相投，她还把天人合一的感悟送给了孙儿。”

　　“自己好好把握。”商越点了一句，在场除了商漠寒都听懂了。

　　“东方那边也交给漠寒处理，我商家的下任家主，要干点功绩出来。死活不论，你好好处理。”作为华夏实力最强的几人之一，商越可以做出不容置疑的决断。这是商子徽和商洛都无法做到的一点。

　　“‘剑修罗’也开始冒头了，他们的实力不容小觑。当年我出手也没拿下那任的剑主和修罗王，你们要小心应对，保障帝都安全。”

　　商漠寒想起了自己与剑伤吟的交手，如果说剑伤吟的年龄和他相当，那剑伤吟才是年轻一辈第一人。就算是初入登峰造极，他的真正实力也是在商漠寒之上的，天才的杀手锏往往隐藏得极深。

　　他和商洛对视一眼，那天真正了解全部情况的就只有他两人，心照不宣。

　　商越注意到了二人神色不对，也没有点破。“你们作为商家一份子，不要以为现在天下还算太平。等人皇仙去，天下必乱。‘末世’虽然没有存在的意义，但它宣扬的理念是对的。若是你们不在这场浩劫来临之前，抓紧提升修为，那必定陨落。”

　　商越说得事情无比严重，所有人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这岂止是关乎于练气士的浩劫，一个不慎，这天下必定会生灵涂炭。

　　“是。”在这个时候，所有的意见都得到了统一。

　　“好了，散去吧，按商量的行动。”商越又重新套上斗篷，隐于黑雾中。

　　烛光依次熄灭，四人按顺序离开了密室。

　　与此同时，在东方一座不知名的小山半山腰处，三个影龙卫搀扶着姬稠影静静的站在洞穴大门前。

　　此地灵气充沛，但布下了重重阵法干扰判断，没有主人的指引，怕是登峰造极的大能也不能找到方向。

　　石门缓缓打开，影龙卫马上冲了进去。前进了差不多几里的距离，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一丝亮光。

　　终于来到了黝黑长隧道的出口，四人如来到了雾海边缘，下一脚到底是不是陆地，也无从得知。

　　这雾海比雾华山的雾还要浓密，更多了一些所谓的灵气，一眼根本看不到边。哪怕是对自己修为有足够信心的大能，也不敢以身涉险。

　　从外边看，这只是一座普通的小山，充其量算个俗世的洞天福地。没想到它的内部竟别有洞天，自成一方世界。

　　姬稠影受了重伤，只能勉力维持清醒。他离开了影龙卫的搀扶，咬破自己的食指，用力挤出一滴金色的血液。血液滴落在雾气中，幻化成了一条小龙，笔直的慢慢向前游动，所到之处，雾气开始变得稀薄。

　　姬稠影的脸色更加惨白，连忙封住了手指出现的一抹猩红。挤出这滴血，对他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姬家之所以凌驾在众家之上，主要因为他们对血脉的控制相当严格。淡金色血液被视为姬家直系族人的标志，而纯金色血液，则是下一任家主选拔的首要条件。

　　轰隆隆！雾海中央因为有了金色小龙的到来而传出轰鸣的声音，一座五彩斑斓的晶石岛浮现了出来，竟然那里的天地灵气已经浓郁到了化为结晶的地步。

　　小岛裂开，露出一节楼梯，一个金色衣袍的中年人踏空走了出来。

　　“龙首！”四人立即跪倒在地上，哪怕是重伤加剧的姬稠影，都献上了无可置疑的忠诚和崇敬。

　　金袍中年人面如冠玉，天庭饱满，头上漂浮着淡淡紫气，自身就带一份天子之相。正是消失已久的姬轩辕。

　　姬轩辕抬脚踏碎虚空，瞬移到姬稠影面前，左手轻按在他的头上。精纯的真气传输到了姬稠影的身体各个部位，姬稠影瞬间恢复如初。

　　“何人出手，‘末世’首座还是镇南王？”姬轩辕的声音轻柔但不失威严。

　　“是诸怀。”姬稠影大喜过望，起身抱拳低首。“我等无用，未能完成龙首的任务。”

　　“此事不怪你们。”姬轩辕抬手阻止了他们继续悔过。诸怀已经出手了，那白衣剑客必定是江的一步要棋，有趣有趣。

　　思索中，他嘴角咧出了微笑。“线报传来，临海城出现傀儡老人的踪影。傀儡老人作恶多端，你们出手吧，有问题就到念去阁。对了，切记，要活的。”

　　“是！”四人心有愧疚，诸怀确实实力太强，他们不是对手。不过一个傀儡老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

　　四人告退。姬轩辕并没有急着回到晶石岛下面，而是表现出老熟人间很久不见的那种表情，满含笑意的看向一旁的雾海。

　　“诸怀已经出世，你呢？”

　　天下谁都知道，姬轩辕是说一不二的主，除了人皇，他从未如此像这样给别人讲过话。

　　噗通！雾海里传来一声水响，这就相当于回应了，溅起雾气弥漫。

　　姬轩辕笑着摇摇头，好似无可奈何的回到了晶石岛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