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他缺的是自由

　　赵子渊邪笑着走近周睿，“按理说，我还真该谢谢你，要不是因为你，你爹怎么会把苏将军的消息告诉我，要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么会找到暮城小镇。”

　　 周睿如遭雷劈，他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如同木雕泥塑。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甚至连掌柜都猜疑了进去，唯独没有想到泄密的那个人，竟然是自己的父亲。

　　 他记得了，父亲是见过苏瑾夜的，就在明家酒肆中。

　　 这让他情何以堪。

　　 这让他以后怎么有脸去见苏瑾夜和明歌掌柜。

　　 赵子渊怕了拍他的肩，“在找回苏衍这件事情上，周公子可是功不可没，待回上京之后，孤必备一份厚礼，去府上致谢。”

　　 他大笑着离去，那笑声刺耳，周睿听得头疼。

　　 他慢慢地蹲了下去，捂住了耳朵。

　　 梁珍珠也惊呆了，舅舅怎么可以这样，自己家的孩子是孩子，别人家的孩子就可以拿来送礼吗？

　　 这明摆着是欺负苏瑾夜没有家人疼爱，没有父母亲人呵护。

　　 可她能说什么？

　　 说舅舅不仁，还是说舅舅不义，还是跑到上京城指着舅舅骂一顿，为苏瑾夜出气？

　　 这些她都不能做，说下天来，舅舅是自己的长辈，自己不能做那忤逆不孝的事情。

　　 她不能，表哥更不能。

　　 她拉起周睿，“表哥，我们先回屋。”

　　 周睿跌跌撞撞地跟着梁珍珠向自己的屋里走，心下一片冰凉。

　　 梁珍珠给周睿倒了一杯热水，“表哥，你先喝一口苏大哥的事，咱们再想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周睿颓然地躺下，“就是那我的命去换，又能改变什么呢？”

　　 梁珍珠低垂着头：“表哥，我们当牛做马，尽力的补偿他。”

　　 “你以为他贵为将军，能缺什么呀，钱财，权势，美女，他都不缺，要是他喜欢这些，就不会停留在江南了，”周睿用手捂着脸，眉头紧皱的样子，“他缺的是自由，真正的自由。”

　　 梁珍珠忽的站起来：“我去找逸王，跟他说我想去照顾苏将军。”

　　 周睿也站起来，他拍了拍梁珍珠的手，“我去吧，你一个女子招顾大男人不合适，”说完，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拍了梁珍珠的手。

　　 前朝有七岁男女不同席的说法，但是燕洵却没有这规矩，但梁珍珠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他这样拍也着实不合适。

　　 他尴尬地笑笑，为了弥补过失，他将茶杯放到梁珍珠手上，“你先回你房间等消息，我去求逸王殿下。”

　　 逸王赵子渊去看了苏瑾夜，他就静静躺在床上，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下去，跟个活死人没有两样。

　　 他在床边坐了坐，就离开了。

　　 南山已经回来禀报，傅景铄原来是九重天的杀手，苏瑾夜怎么和他认识的呢？

　　 明歌依旧去了疫民营，那里有好多人，忙碌起来可以忘了伤心的事情。

　　 疫民营每天还是有人不断死去，不断有尸体送到乱葬岗焚烧，甚至有的军医也感染上了时疫，形势仍然不容乐观。

　　 她没有听到苏瑾夜死的消息，没有人说起过，也许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她在医院待过，虽然是w市的心理医院，但基本的防疫常识还是懂的。

　　 她跟军医说了可以先制作一批口罩、手套出来，并给他们绘制出了样式，隔离服虽然也画出来了，但这个时代未必能制作出来。

　　 只能先这样照本宣科的将就，科技跟不上，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明歌的绘图很快转到了赵子渊跟前，他看了看图纸，觉得很可行，就派人去搜罗巧手的妇女缝制口罩、手套。

　　 军医也开始加紧改良药方，等到寿喜从上京带来太医院院判的时候，时疫已经有了基本的控制。

　　 死亡的人数一天比一天少，可见新的时疫方子已经起作用了。

　　 赵子渊已经同意了周睿去招顾苏瑾夜，周睿就搬到了苏瑾夜的院子去住，苏瑾夜依旧没有醒过来，周睿就每天给他讲他们在暮城小镇的事。

　　 寿喜前脚走，院判沈大人后脚就到了，他是被皇上派来余杭帮忙的，刚到就被先请到了苏瑾夜的院子，赵子渊去疫民营巡查还没回来，尚御医详细介绍了苏瑾夜的情况，两个人嘀嘀咕咕半天，才商定了方子。

　　 周睿默默地收拾着屋子，没事了就在床边坐坐，太医们讨论的时候，他就安心的听着，有时候就跟老僧入定了一般。

　　 赵子渊刚回到驿馆，就听说院判沈大人到了，赶紧奔这边过来。

　　 沈大人跟他见了礼，才说，“苏将军身上的毒已遍布全身，而且内里损伤太多，也不是一天两天能醒过来的，但最为致命的是，他心存了死志，他自己不想醒过来，谁也没办法，逸王殿下最好有个准备。”

　　 “准备什么？要是准备后事，我找你们来何用，直接找棺材铺老板就是。”赵子渊发怒。

　　 两个御医瑟瑟发抖。

　　 “找他认识的人，或是熟识的人不断跟他说话，刺激他求生的意志，只要人醒过来了，我再用银针清除他身上的毒素，再用好的药材吊着，可能拖上一两年光景。”尚御医壮着胆子上前回话。

　　 “只有一两年光景？”

　　 “是，这已经是最大的限度了。”尚御医战战兢兢，如临深渊。

　　 赵子渊沉思了一会儿，才问：“只要熟悉的人陪着说话就行？”

　　 他把目光看向了周睿。

　　 周睿感觉身上一冷，像是被猛兽盯上了一样。

　　 “理论上是这样，古书上曾有过这样的记载，咱们可以试上一试。”沈大人也不敢百分百的打包票，凡事，话不能说得太满。

　　 赵子渊把周睿叫过来，“你和苏衍熟悉，天天陪着可有什么效果？”

　　 周睿摇头。

　　 赵子渊对着外面说了一声，“南山，去请明歌过来。”

　　 外面没有应声，周睿站在门边，就觉得眼前一花，有个人影飘了过去。

　　 午后，明歌就被找来了，路上南山给她说了大概情况。

　　 周睿低声叫了一声掌柜，明歌应了。她走进屋，看见了两个太医围着的那个人。

　　 苏瑾夜已经很瘦了，墨色的头发散在枕边，更显得他脸色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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