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〇六章 似曾相识

　　背叛？

　　做不成……“上帝”？

　　暗淡空间里，除“哈里夫”外再无旁人，瘆人的“咔——咔——”声已经消失，神秘男人的每一句话龙云都听得清清楚楚，内容却让他大为疑惑、且暗自心惊；虽然如此，他仍然对眼下局面有清醒的认识，更一下子意识到自己或许正在接近真相，于是勉强压制思绪，略带沙哑的开口回应：

　　“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情况，‘二零二零’。”

　　“啧啧……”

　　说话时，“哈里夫”似乎是嫌恶的摆了摆手，这动作让龙云顿感紧张，枪口抬高了一分，阴谋家却浑不在意，他若有所思的直视龙云的眼瞳，似乎不仅要用意识、也要用双眼去看透眼前的人，许久，也许是得到了某一判断，才逐渐消弭了周身的暴戾之气，脸上浮现出一种混杂着失望的厌倦。

　　沉默多时，男人再度开口的一席话，却让龙云完全发了懵。

　　“也罢，也罢。

　　反正事已至此，我问你，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不过、说真的，要不是看到你这张脸，即便在叙利亚那烂地方打过交道，我还是不敢相信：‘搭救凡人，拯救世界’，哈，这像是你会做出来的事么，你什么时候变得像圣徒一样悲天悯人了，龙——逸——云？”

　　……！

　　……你什么时候变得，像圣徒一样悲天悯人了，龙逸云？

　　这、这是——

　　什么意思，这究竟是说——

　　思维瞬间完全冻结，一刹那间，龙云完全被“哈里夫”的话所震撼，他怔怔看向眼前毫无特色的神秘男子，喉头“咯咯”作响，就好像大白天见到了鬼。

　　震惊，恐慌，疑惑。迷茫，纷乱情绪潮水般涌来，一时间，眼前的暗淡景象似乎都变得有些扭曲。他几乎被“哈里夫”的话搅得当场思维宕机；脑海中霎时间涌现的思绪实在太多，完全没有了思考的机会，这感觉，当然十分危险，仅存的理智也在提醒自己。现在最要紧的是看住目标，然而另一方面，理性又在毫无迟疑的告诉龙云，所有这一切，“哈里夫”并不似在撒谎。

　　一个最明显的事实是“龙逸云”，这个名字，他绝无可能对外人提起，即便对苏雪、和凌都没说过！

　　那么——这究竟是怎么了？

　　年轻人的震惊，站在一旁的“哈里夫”看得明白，倘若此时行动。他自信可以拾起地上的scar、说不定还能抢先开火，然而他并没有动。

　　切，愤怒也没用了，这时候还能做什么？

　　一枪把这家伙打倒在地吗，就像“从前”那样，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事实证明，从系统外部掌控“中枢塔”完全是一种错误，刚才的地动山摇，“哈里夫”清楚得很，潜藏在玻利维亚高原下的“系统”已被唤醒。即便不去地面上观察，狰狞的庞然大物恐怕也已穿出岩层、直刺天空；至于接下来，又会发生一些什么事，他也没有十分明确的概念。但总而言之，“成为上帝”的尝试已失败，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自己的出路，而不是那注定将要席卷全世界的浩劫。

　　想到这儿，心绪不免有一些恹恹，“哈里夫”再看看还沉浸在震惊中的年轻人。他忽然觉得，像龙逸云这样浑浑噩噩一无所知，反而是某种幸福。

　　呵，还说什么“幸福”，接下来他们很快就会有一大堆麻烦了！

　　“哈里夫”的心理活动，十分古怪，这时候的龙云却一点都没留意，他几乎是挣扎着从思维乱象里浮上岸，一边大口喘气，一边看向眼前的“答案”。

　　是的，他一定知道，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是吗……

　　心中浮现一丝希望，彼此却处于完全敌对的立场上，龙云起先还僵硬的用枪指着“哈里夫”，而后发觉这没什么意义，他活动几下肩膀，暂时把突击步枪横在身前。

　　“‘二零二零’，你……你知道……”

　　“得了，龙逸云！

　　我看哪，你真是丧失了记忆；‘伍征’，你记清楚，我的名字可不是一串数字。”

　　伍征……

　　“伍征”？幻景里好像是有一个——

　　“还有，别在那发愣，反正我要赶紧离开这鬼地方了。”

　　“离开，——你要去哪？”

　　话说到这份上，意识到“哈里夫”并不是要寻机逃跑，龙云脑袋里的问号却越来越多，他当然不可能就此放跑这家伙，然而要说阻止，是的，突击步枪可以做到这一点，但他到底要问这自称“伍征”的人些什么，他又会不会直言相告？

　　年轻人的举动，事出有因，幻想破灭的伍征看在眼里，却一阵厌恶，他鼓着嘴巴没说话，好似训导员盯着熊孩子那样沉默了一会儿——是啊，这家伙，看起来真的脑筋有问题，但他手上的枪可不是开玩笑，倘若不给出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看起来，自己还真没办法从容脱身了呢。

　　哼，脱身，他伍征没去处，龙逸云这白痴岂不更糟糕！

　　前一刻还心情大坏，现如今，叫做“伍征”的男子却很清楚，他只能面对现实、考虑今后的出路，刚才对“二零一九”、或者说龙逸云的愤恨变得有一些淡漠，毕竟，只要躲过浩劫降临的那一段时间，也许几个月、也许十几天，自己还是可以过上高人一等的生活，当不当得成“上帝”倒也罢了。

　　男子在盘算利弊，持枪的龙云却一头雾水，两人就这样对峙片刻。

　　最后，还是“伍征”先打破僵局、挺无奈的耸一耸肩，原先周身散发的阴暗气息几乎消失不见，声线也少了一点坚忍决断：

　　“我的去向，你不必一定要知道。

　　至于别的事么，龙逸云，你要是什么都记不起来，我倒不介意说上一说，不过你得保证，对话结束后就放我走人；这么久没碰面，看在你我曾经为同一个信念而战的份上，我不为难你，希望你也不要为难我——尤其现在，哦，我可不认为，像你我这样的人还能在这些琐事上浪费时间。

　　怎么样，嗯？

　　do_we_deal，or_not？”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