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路自不同

自有灵修以来，宗门必会择灵脉而立山门，寻秘地做试炼之地，比如铁臂剑门的天坑灵脉，药王谷的秘境大荒泽。

　　经年累月之下，这些灵脉、试炼之地就成为了一家宗门立世的资本，也就是所谓的灵修底蕴。

　　铁臂剑门作为当今十四家大宗门之一，隐在祁山东麓中的试炼之地数不胜数，不仅仅有如武胜、开天、火融、陇秀、剑嶂、楠娴和玉祝七峰这样令世人叹为观止的精修秘地，就是新入门弟子也有专门的试炼地，呼啸谷便是其中之一。

　　当天地间还是漆黑一片，距离黎明还有一段时间，木大元就已经起床，走出了所居住的石窟。

　　站在呼啸谷高处，等待着日出，看着整个山谷的光影变化，已经成为他的一个习惯。

　　从流亡的食馆少东家到铁臂剑门的弟子，他很快就适应了这种改变，从只知道吸纳天地灵气，到真正开始拿起巨剑，参悟功法，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灵修者并没有花太多时间。

　　实际上，木大元的灵修潜质也算是少有，具有十一境界潜质，在这届应试弟子中也只有五人，入山门七个月下来，他早已突破命轮，至一境灵者，只是感知灵气脉络的悟性稍差些，天窍中第二只玉瓶迟迟未能充满灵气。

　　当第一缕霞光终于冲破云层，照亮了西面的那道谷壁，沉寂的呼啸谷里就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响声，许多身影从洞窟中走出，出现在了谷内的石台、石柱和铁索上。

　　身后响起嘎吱开门声，公孙岳终于在太阳晒屁股之前起床，他拍了拍木大元的肩膀，两人背负着巨剑，齐齐走向山谷里最高的那根铁索。

　　不同的试炼地一定有着各自不同的用处，宗门前贤早已考虑到了弟子们修行不同功法，在不同境界时的实际情况，就如这呼啸谷就是铁臂剑门为一境、二境弟子掌握奕剑基础而设的试炼地。

　　谷内百丈见方，四壁陡峭直立，犹如一个巨大的圆桶，以距谷底高度不同，而设有三处难度不一的练剑之处。

　　最下面是三十二座只一丈见方的高高石台，比石台高出数倍的是十六根高低不平的抱腰粗石柱，而最高处则是八根横贯四壁的碗口粗的摇晃铁锁。

　　初入门的弟子就只站在这石台、石柱和铁索上练剑就已是不易，而山谷四壁天然形成数十个贯通的风洞，加之布置有风系法阵，凛冽的山风一年四季不分昼夜从洞里喷涌而出，在山谷内激荡回旋，产生强劲的漩涡，使得在这里练剑就是难上加难。

　　功法的修行，讲究身、法、技合一。

　　身是基础，就是身体的基本素质，如强健的体魄，足够的力量，敏捷的身手，良好的身体协调能力。

　　法是重点，就是功法领悟以及功法实践的能力。

　　技是要领，就是施展功法，以及功法与灵器等外物辅助结合的技巧。

　　显然，在呼啸谷里，主修的就是“身”，而石台、石柱和铁链就代表在这里练剑的三种难度，在这一届的新弟子中，七个月后已能在铁索上练剑的不超过十个人。

　　低垂的铁索被凌冽山风吹地摇摆不定，就似弹跳的皮筋，木大元和公孙岳刚刚落在一根摇晃的铁索上，便立刻被狂风淹没，但他们足下却稳如磐石，如在铁索上生根了一般。

　　周身寒光飞舞，巨剑在他们手上就如一根木棒般信手拈来，剑势在风势下越舞越快，快到像被赋予了生命，人剑合一，在铁索上渐渐融合成一个耀眼的光团。

　　他们施展的都是铁臂剑法，虽然只是入门剑式，但能以宗门之名命名的剑法自然不能小觑，是铁臂剑门所有奕剑功法的基础。

　　剑来剑往，刺耳的金戈相击之声穿透呼啸的风声，传到山谷之外，激荡的剑气形成没有规律的湍流在崖壁上纷窜，崖缝中的野花被湍流吹落，就如下了一场花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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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坑的最深处，亦有花雨落下，天阶上品的龙延桂被风轻拂，飘落下细碎的黄色花蕊，便在灵田上浅浅铺上一层。

　　杨不武平静地站在灵田一角，不时闪现的五彩光华将他的脸庞照亮，浮现出的惊异表情足以证明这位灵种师的不凡。

　　他来到铁臂剑门已经七个月了，虽然没有期待中的那般美好，但也有意外的收获。

　　天阶灵脉的浓郁灵气加速灌注着天窍中的第三只玉瓶，猪棚的生活则让他学会了如何饲养可作为灵食食材的药猪，而在天坑里结识的蒋成师兄则让他对于灵种的理解更加深刻。

　　“不武，你可要记住了，种植龙延桂，聚结灵气和滋养种子最为重要，一旦种子生根发芽，反而不宜过多施展灵种术。”一名身材颀长的青年人从蒙蒙雾气中走出，看着杨不武，认真说道。

　　“师兄，我记下了。”杨不武点了点头，恭敬地回答。

　　这位青年就是蒋成，隶属于工院，在天坑中负责灵田的几位弟子中，他的年龄最小，是百年来铁臂剑门中获得灵种大师称号的最年轻之人。

　　杨不武来到天坑帮运猪料不久，很快就引起了蒋成的注意。

　　拜入铁臂剑门之人无不是想习得一番惊天动地的手段，对种植灵田感兴趣的弟子极少，忽然来了这么一位喜爱灵种的小师弟，让蒋成很是高兴，而有着共同的爱好，两人间也很快就熟稔起来。

　　杨不武被誉为渔阳镇的少年灵种天才，实是得益于父亲所留笔记的引导，或者说他走上灵种路是父亲所学的一种延续。

　　而蒋成则不同，他是真正的灵种成痴，在铁臂剑门这样的剑体双修的大宗门里，他竟然把时间都花在了灵种上，除非有要紧之事，他甚至连天坑都不迈出一步。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走出山门，只怕也很难有人相信他会是铁臂剑门的弟子。

　　蒋成从杨不武手上接着一块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然后问道：“东漓海的龙舌果移种到其它四地后，因为气候环境而变异出的新种子，你找到图录了吗？”

　　杨不武摇了摇头，蹙眉说道：“我是记名弟子，还不能进经库，问了灵田里其他同门，手上都没有这种图录。”

　　“说的也是！”

　　蒋成的视线从杨不武脸上移开，缓缓说道：“这几样种子，灵种库房里倒是都有，我带你进去看看。”

　　杨不武看了一眼远处的竹楼，问道：“师兄，我是记名弟子，能进灵种库房吗？”

　　蒋成没有看他，只转身往那幢竹楼走去，边走边说道：“不过是看一眼而已，现在那没人，跟着来就是了。”

　　杨不武微有迟疑，转念又心想既然师兄带自己去，那就自然无妨，再说不过是看一眼，应该没有大碍，于是走出灵田，带着龅牙快步跟上蒋成的脚步。

　　二人的身影刚刚步入竹楼不久，一个五短身材的身影出现在了竹楼外，他微微咧嘴，唇角勾出一个邪邪的笑容，正是管青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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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楼内很简单，几条狭长的过道两侧摆放着长长的双层竹架，竹架之上很随意地摆放着各种大小不一的透明瓷瓶，种子就安静地躺在瓷瓶中。

　　因为靠近灵脉的缘故，竹楼里四溢着浓郁的灵气，清光透过竹窗，洒落在小瓷瓶上，再形成各种光的折射，让整间竹楼恍如幻境。

　　杨不武一走进竹楼，就被眼前所见所震惊，这里的藏种数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每一个瓷瓶如果只看上一小会，将整个库房走完都需要不少时间。

　　震惊过后便是兴奋，他快步走到一条竹架，每拿起一个瓷瓶，便激动地看上好一会，口中也轻声说出一个名字。

　　白合果，地阶中品。

　　巴马谷，天阶下品。

　　小仙稷，地阶上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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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楼里很安静，只有不时响起的惊叹声。

　　蒋成情绪复杂地跟在杨不武身后，天光照着他阴晴不定的脸，似在思忖着什么难以决绝的事情。

　　他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闭上了眼睛，然后睁开眼，看着杨不武的背影说道：“不武，我想起来了，那几样龙舌果种子在你后面的架子上。”

　　杨不武高兴地应了一声，下意识地转过头，忽地脖颈后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便栽倒下去。

　　神情恍惚中，他依稀听到了龅牙愤怒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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