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重塑（6）

　　重塑（6）距离

　　青年拿着刀柄，贴着他站在他的身后，这时江林才发现，徐磊光其实比自己稍稍的高出了那么一点儿。

　　也是，当时磊岩师兄在的时候，他就比磊岩师兄矮。如果他们两个是孪生兄弟，应该身高也差不了多少吧。

　　就这样，青年从身后扶着江林的手，一刀一刀的慢慢削，其间脑袋还时不时的蹭着江林的脖子，发梢儿挠得江林有点儿痒，可小傻子竟是全然不顾，把所有的注意力都用在了切胡萝卜丝上。

　　“对，就是这样。慢慢切。来。”一下，两下，三下......

　　“嗯。你看，我现在切得比刚刚好多了吧。”江林满意的称赞自己，此刻他的内心生出了从所未有的自豪感，因为几乎不下厨的他，竟然学会了如何切萝卜！

　　“可真厉害，来再试一下。”

　　“嘿嘿。我也觉得。我再试试！”江林便像是上了瘾，切完一根还想再切一根。于是，看着切出的橘红色胡萝卜丝逐渐堆成了小山，青年便又拿出了一根白萝卜和一根黄瓜。

　　“注意，黄瓜切薄片，半段就好。白萝卜刨泥，没问题？”

　　“OK！保证完成任务！”江林接过青年手中的东西，便做出了一个标准的敬礼姿势，露出一个认真的萌萌表情。说着便冲向橱柜，寻找刨具。

　　虽然这柜子里少说也收了七八把大小不一的刨具，但江林便是从中随机挑了一把和手型差不多的刨子，唰唰的就刨起来。

　　一旁的青年看着他那这带劲的样儿，便也说什么。只是看着他兴奋，面目自然而然的也露出了坦然的笑。

　　“那你先弄着，我也开始了。”青年道。

　　“好嘞！”江林举着刨子挥舞，就像一只挥着土豆的土拨鼠。

　　“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就问我。”

　　“放心，包在我身上！”

　　于是两人便在后厨热火朝天的忙活了一阵，莫约过了半小时，总算是大功告成。

　　接着，青年便将做好的料理收至前厅，是豪华的鳗鱼海胆盖饭，配一杯夹了可乐饼的气泡果汁，底料是江林刨下的黄瓜与萝卜丝，萝卜泥则是作为芥末点缀的。最后两人各煎了一个蛋，作为友好的互换，便是各吃对方的。

　　就看见青年煎的荷包蛋，糖心微红，身周圆润，白里透红，看着都舍不得吃。而江林的煎蛋，想比之下就难以用语言来赘述了，黑漆漆的焦枯之上是看不出颜色的黄白蛋浆，黑白黄混在一块儿，全然分不清哪儿是蛋白哪儿是心。

　　就这么，两只颜值相差甚大的煎蛋便是直勾勾的挂在奢华海胆翻的最顶端，徐磊光还在上面仔细的撒了一圈淡淡的葱粉。而江林见着那只黑漆麻乌的黑暗煎蛋，恨不得立即把它丢进垃圾桶，因为他觉得这只煎蛋破坏了料理整体的美感和光辉，实在是惨不忍视。

　　倒是磊光频频把他挡下，最终在江林的奋力挣扎下，干脆被青年啊呜一口吞下了肚。只见江林一副看呆了的模样注视着明明整吞了黑暗煎蛋还犹存着一副意犹未尽表情的青年，真的，这看着还以为是在吃什么绝世珍味！

　　接下来，便是江林连连的道歉。

　　倒是金发的青年，一边露出微笑，一边安慰着他。

　　“你也不用都吃了呀，我自己煎的蛋当然知道是什么味道！”江林现在终于相信他妈之前痛骂他做的早饭有多难吃这件事竟然是真的！

　　“没有啊，很好吃呀。”磊光看着他激动的模样就忍不住笑，说完还舔了舔嘴唇，“真的很好吃，我不骗你。”

　　“我知道你是安慰我，但是我下次肯定会做的比这次好的！”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别灰心呀。又不是骗你好吃，重要的是心意。”

　　“嗯，那我这就尝尝你做的。”他认同青年的话，便点了点头，随后就准备挑起青年做的那只煎蛋。

　　只见日式的竹筷才轻轻触碰蛋面，那糖心竟就碎了，里面金黄的蛋液瞬间流了出来，顺着下面盛好的海胆混在一起。

　　“糟糕！”江林惊呼，赶紧一口吃下，嫩而纯的口感，他边咀嚼边说：“这个味道好好吃，嗯，和普通吃到的完全不一样。”嘴里塞着食物，口音自然也有些说不清楚。

　　“因为是独门配方呐。”青年笑。

　　“胡说！刚刚我明明在你旁边一起煎的，也没看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有哦，不过如果你下次还过来，我就教你，怎么样？”

　　“嗯？下次还能来么？”江林的眼闪着光，毕竟这样的料理实在是太好吃了。

　　“可以呀？要你想来，随时都欢迎。”

　　“这么好！我想想，难道说你是店主大人的儿子？”江林一边叉起饭上的海胆，一边送进口中，同样的，青年做的海胆也非常新鲜，丝毫没有腥味甚至还带着一点点的甜，正所谓，鲜香浓厚微微甘，是上好的食料。江林突然觉得自己就这么大快朵颐，会不会有点奢侈。

　　“当然不是，你猜？”只见青年眨了一下眼，便露出一个坏笑。

　　“嗯...既然不是店主的儿子，那难道说，你就是店长？！”

　　“虽然接近了，但是也不对哦。”青年摇着手指，代表了否定的意味。

　　“那既不是店长，也不是独子。我可真是想不到了。”江林环顾四周，整个餐厅只有他们两个人，此刻是下午两点多，正门口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就像是被他俩包场了一样。可他们刚刚明明还在后厨忙活了一阵，若不是餐厅里的人又有点儿说不过去，何况青年的手艺这么好，却也不像厨师的模样，真想不出他到底是什么人。

　　看着江林疑虑的样子，青年便微起薄唇说道：“你就没想过，我是这家店的老板？”

　　“啊？你是老板？”江林震惊，虽然今天他已经像这样震惊了很多很多次了，但他确实还是被镇住了。

　　“不用这么吃惊吧。”青年摊了摊手。

　　“不不不，就是觉得你真的好年轻，就可以这么...年轻有为。”

　　“哈哈，谢谢，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年轻有为。”

　　“怎么可能，其实你刚摘下帽子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真的好帅！就像明星。”江林发自内心的称赞道，“你以前是偶像吗？”

　　“不是，但是似乎有那么一点儿关联性。”青年露出了一抹苦笑，好似在回忆过去。

　　江林看见了，便打住了话题，“但是你现在很成功不是么，有一家自己拥有的餐厅，不像我，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江林微微笑却有一点儿哽咽，“我大学之后就在普通的工作，今年已经是第七年了。许多后辈都已经升迁，但毕竟我是个Omega。”

　　“Omega不是挺好的么，比如说，我就想以后娶一位太太，能和我一起兼职餐厅的工作。”

　　“哈哈，你说得可真浪漫。说真的，那你会不会觉得匹配到的是我，有一点儿遗憾。毕竟，我连切胡萝卜都还要你手把手的教......”江林将脸瞥到一边，不说话了。

　　“当然没有！你要知道，想要做出好的料理，虽然和手艺的相关性很大，但是并不是主要的。首先，要做好菜，你要懂得食物的味道。所以细细的品尝食物带来的滋味可是做好料理的第一步哦，就像你刚刚对我说的海胆的甜味，第一次就能够尝出这样的鲜味真的很了不起呢。”

　　“真的吗！”江林惊喜。

　　“真的。”

　　“那我要好好努力一下。下次做出更好的煎蛋，哈哈哈。”

　　“其实...下周，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去一家新开的餐厅吃饭。我经常会去体验不同的餐厅，比对不同食物的味道。”

　　“嗯，听上去很有意思。”江林多着下巴偏着头，睁着眼睛饶有兴趣的听着。

　　“那我现在可以翻译成，下周你也去，对么？”青年微笑。

　　“嗯！但是我想AA可以么......毕竟今天来的是你自己的餐厅，但我觉得这顿一定价值不菲，吃白食忧伤美德。”

　　“嗯哼？”

　　“所以下次请务必让我参与付账！”

　　青年听着便是笑了，“你和我客气什么，那家餐厅的老板我认识，不用你掏钱。”

　　“可是......”

　　“没有可是！”青年突然站起了身，他身后的椅子发出了一串很大的摩擦音，只听青年注视着江林的脸，大声说道：“江林，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哎？！”嘴里还咀嚼着食物的江林瞬间被吓傻了，啊，这也太快了吧。

　　“我是真心的，请和我交往吧。哪怕给我一次机会也行。”青年站的笔直，好似有些紧张。

　　“啊，那个...”江林的反射弧有点长，愣了一阵才发现是怎么回事儿，看着对方真挚而热烈的面庞，他回声的瞬间就涨红了脸，说话也变得断断续续，支支吾吾，“我不是不想答应你，是我也...没谈过对象，就...觉得会不会...有点......”

　　“那你是不是觉得我提的太早，所以...你觉得这样发展太快了是么......”

　　“是......”

　　“那我如果接下来好好表现，之后的话......”

　　这时江林打断了他的话，认认真真的凝望着青年说：“对不起，我知道你很好，也很帅，而且做饭也真的很厉害，但是我就是......就是没办法现在给你答复。但这也不代表我就拒绝了你，就是，我觉得我自己......或许就像你说的，至少现在，我有些反应不过来。”

　　江林嘴里含着苦涩，他也不知道彼时该说些什么，但是如果现在断然的接纳对方，他无法做到这一点。

　　可不知怎么的，眼前的青年听着江林的话，眼神反是更加炙热了。

　　只看见他突然单漆跪地，一字一句地说道：“虽然现在你或许不相信，我对你是真心的，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因为这是我第一次遇到像你这样的人。我真的无法放下，因为我担心如果今天你走出这个餐厅，我们可能......”

　　“我们可是有三个月的试行期啊！你在想什么呢！”江林痛斥，并露出一抹微笑，虽然这展笑并不算太明媚，他说：“还有，你做的饭真的很好吃。”

　　“谢谢。”青年低头，有些哽咽，此刻，他就像一个懵懂的少年，眼神里透着光与希望，像一场郑重的仪式，他抓住江林的手，就像抓着一块珍贵的玉，语气中是说不尽的哀求与期盼。

　　他说：“那下周，我可以邀请你，一起去共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