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这不是梦

　　夜风呼呼，像鬼哭。

　　我钻在阳台的破油毛毡下面，趴在地上冻得瑟瑟发抖，现在是秋天，我穿着长袖连衣裙，裸露着大腿，膝盖压在水泥地上，下面又硬又冷，硌得有点疼。

　　我不敢动，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连呼吸也收敛掉，唯恐被人发现。

　　月光下，前面是大块空地，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少女在跳舞，身子像鸟儿轻盈，每个动作优美到位，非常漂亮。她长着张瓜子脸，眉清目秀，粉嫩的嘴唇微翘，像樱桃一样闪着诱人的光泽，让男人们恨不得扑过去咬上一口。

　　我不想过去，此时此刻恨不得插上翅膀----逃。可是，我没办法逃，在阳台的出口站着两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烫着紫色的碎发，堵住了出口。另外一条，循着晒衣服的铁杆可以爬到对面那幢大楼的路也被一个穿黑色T恤的年轻人盯住了。

　　在我的前面不远处，背对着我还站着两个，穿着蓝色T恤和白衬衫，他们身材高大，手臂上都有刺青，样子像蝎子、蛇之类的东西，看不大清楚。我估算了一下，他们总共是五个人。

　　“嘿嘿……”穿白衬衫的年轻人在邪味地笑。

　　红裙少女一惊，蓦地停了下来。

　　“老子说过不许停，你这臭丫头听不懂，还是故意不给我面子？”他骂骂咧咧地走到她的面前，一把掐住了她的下巴，威胁，“给我跳啊，你不是最喜欢跳舞吗？啊？”

　　“呜呜……”少女轻轻抽泣，断断续续地说，“我累了，跳不动了……宁峥，你想怎么样啊？我没有对不起你，明明是你……”

　　“啪！”

　　白衬衫年轻人甩了她一巴掌，恶狠狠地戳着她的脑门骂：“贱货，你还敢嘴硬？哼，你不是很清高吗，了不起吗，在老子眼里什么都不是！我看你还能硬到什么时候，乖乖的陪我们玩玩！”他说着，一扬手，其他几个兴冲冲地跑过去，一人一边抓手，将红衣少女按在了墙上。还有两个年轻人光站在那儿看，嘴角挂着暧昧地笑。

　　“宁峥，你放开我！快放开我！我……”少女惊呼，还没叫两声，穿蓝T恤的年轻人上前捂住了她的嘴角，毫不怜惜地朝着她肚子打了一拳。

　　我听到那沉闷的声音，看着她疼得倦缩成一团，吓得身子抖得更厉害了，汗水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有那么一刻，我幻想着自己跑出去阻止，紧接着想到他们将我也按在那里凶狠地打，像只沙袋，便双腿发软，再也不敢了。

　　我从来都不是英雄，只是个连跑一百米都不及格的弱丫头。

　　“哧----哧----”

　　一边串衣服碎裂的扯响，我抬头望了一眼，月光下白花花的一团，像剥了皮的棕子，又像团棉花，我像被人打了拳，眼前发热，模糊一片。接下来，那种近乎野兽的原始声音响起，伴随着零碎的淫笑声，我再也看不下去，听不下去了，只是默默地低下头，咬着嘴唇，快咬出了血。

　　恶梦远远没有结束，还只是刚开始。

　　他们不是男人，每一个都是活生生的禽兽！

　　我开始在心底暗暗后悔。

　　明明可以等天亮了再来这里找回失落的玉坠，却担心被别人捡走，连觉也睡不安稳，深更半夜跑过来。

　　我有病！

　　这幢废弃的大楼很快就要拆掉了，附近根本没有任何人。现在碰到这种事，孤立无援，我该怎么办？

　　“唔，唔……”

　　“啊哦，这臭丫头敢咬我！喂，有种，你别跑！”怒骂声，混杂着拳打脚踢的声音，痛苦的呻吟……

　　我听得心惊肉跳，鼓足勇气抬起头，看到那个白花花的影子已经滚到了栏杆边上，她呜咽着哭，大喊：“你们，你们都是混蛋！啊，啊……别过来！”

　　“这是十三楼，臭丫头，跳下去摔成泥。别说我没提醒你！”蓝T恤年轻人不冷不热地威胁，“回来！要不然老子要你好看！加倍地折腾你！”

　　少女吓得又退了一步，绝望地哭喊：“你们六个人，我都记住了！我诅咒你们统统不得好死。我就算是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们！”说着，转身翻下了围栏。

　　很快地，楼下传来沉闷的“扑通”声。

　　那些年轻人都愣住了，谁也不敢相信她真会跳。

　　良久，穿白衬衫的年轻人装作不屑地冷哼了声，“这贱货不长眼睛吗，我们就五个人！”

　　“是啊，什么眼神！”其他几个人讪讪地笑。

　　“行啦，行啦。真他妈的扫兴。兄弟们一起吃夜宵去，香辣小龙虾，冰镇啤酒，哈，我请客！”蓝T恤年轻人建议道，大手一挥，扭头朝阳台走。其他几个人附和着，一起跟着过去。

　　我望着他们离开，像被雷劈了一样呆在那儿。

　　她说得没错，是六个人。

　　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