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下仆（中）

　　“你……你是……”看着那个赤身果体的女子，Q17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女子面无表情的看了Q17一眼，转过身来，“稍等，重新构建纳米服宏观物理结构中……”一种黏着液体蠕动的声音，一件幽灵特工的纳米紧身服从脚底向上开始构建和显现出来，如同液体流淌一般向上覆盖过村雨的肌肤，然后凝聚成衣料。本来覆盖在村雨身体表面的那些粘液也随即被包覆，消失不见。

　　“村雨！”当女子的头部被带着大小镜头的面罩所覆盖时，Q17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

　　“哇！（aaagh！！）”一片惊叹声，在场大部分人都惊愕而好奇的看向村雨，看着那个流行于殖民地中的活的传说——相传在队长身边，有个“莫须有存在”的人，他（她）是莫爱的导师，也是1o1ita们基础幽能修行的指导者，他（她）来无影去无踪，甚至在收割走敌人的灵魂的时候，受害人都不会有任何察觉就已经归于冥府，他（她）仿若幽灵般不被任何人所察觉，为队长做着所有最深沉黑暗的勾当，人们不知道他（她）的真名，样貌，性别，甚至是否真的存在与否都不知道，只知道村雨这个代号而已。而今天，这个秘密终于大白于天下，特别是曝露于一大群天性好奇感和求知欲爆表的狗头人面前，一片aaagh！！的惊叹就不足为奇了。

　　“嘎……原……原来是女的哈……”艾萨克在一旁嘀咕着。似乎是听到了他的怯怯私语，村雨忽然做了一件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只见她在自己小腹上轻轻抚摸了一下……接着，包覆在下身的紧身布料开始膨胀长出了一个长长的蘑菇型隆起，底端还有两个球……

　　“aaagh！！”声变调了，受到模因攻击的艾萨克捂着眼睛满地打滚，“狗眼……嘎嘎……我的狗眼啊……瞎掉啦……什么都看不见啦……”

　　一旁的狗头人前去搀扶，被Q17喝止了“不……不要扶他。”虽然队长根本不是在对着他说话。

　　村雨高傲的俯视着众人，精神领域哼了一声，接着小腹上那根凸起消失不见了。Q17僵着脖子咳嗽了一声：“之前那些精神通讯的指引……也是你吧。”

　　“是”村雨简单的应答了一声，一脚踢在那个黑皮肤的孩童身上，将他踹到了残骸堆下，“动作快点，处决他。”村雨说着，Q17立刻抬起了暴风爆矢枪。

　　“等一下！”一旁正喘气的灰骑士乌涂立刻急吼吼的冲了过来，“这样没用，摧毁恶魔的物理形体并不能杀死他，交给我们，我们灰骑士有将之封印在无尽回廊的方法。． ▼”

　　“我并不是要杀死他”村雨淡然的开口，“这是契约的一部分，动作快，队长，处决他。”

　　“等等，什么契约……”乌涂大喊了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地面上瑟缩成一团的那个黑色孩童，忽然睁开了眼睛，双眸射出两道紫黑色的“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入了正瞥向他的Q17的眼眸……

　　“啊”Q17捂着脑袋惨叫一声，他和恶魔的眼睛被那两条弯弯曲曲的紫光连了起来，头盔的透明护罩根本没有丝毫阻隔作用，他只觉得耳边嗡嗡鸣响着，视野中一片绚烂，阵阵黑，只能依稀看到一些模糊的景象，脑门的血管暴突着，颅腔内一阵阵可怕的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硬要挤进来一般。

　　恍惚中，Q17看到一个人影推开其他人，高举着一把银光闪闪的短柄晶纹刀冲了过来……

　　“这……这里……”Q17呆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是什么地方，上一个瞬间他还在那个已经被攻陷的地下实验室，但此刻，他已经置身于一片荒漠中。

　　他身穿着动力铠甲，手里拿着他之前并没有装备的高斯机枪，青绿色的天空云雾稀薄，一颗盘绕着十数颗卫星的冰蓝色巨大气态行星占据了天空的大半。两外那一半被一颗硕大的恒星占据着，在盔甲自动开启的二级滤光模式下，仍有能着将眼眸刺痛的威能。脚下的沙砾滚热着，放出的热气让光线都偏折了，远方的山峦都仿佛在扭动。

　　“这个……这个景象……”Q17不自觉的将左手放在了头盔上，遮蔽了他的左眼，神情有些呆然“亚……亚德兰19号行星。”

　　“这就是……你隐藏在记忆最深处、最秘密的世界么？”一个隆隆的声音让Q17汗毛直立，那是实验室里那个恶魔的声音，他本能的抬起枪想要反击，却现刚才那声音仿佛就回荡在耳边，根本判断不出来处，于是他左右四顾，再转身扫视……然而回转了36o度的目光依旧没有现那个声音的来处。

　　“真是荒凉的位面，不过，作为你灵魂的墓场倒是颇为合适，桀桀……”

　　“这里是什么地方？”Q17漫不经心的询问着，他并不指望对方做出回答，只是在尽可能的拖延时间。他仔细检查着手中的高斯机枪，他记得他自己的那把还放在殖民地的特技军火保险柜里，但手头这把却和自己那把一模一样，手感，重量，击坠标记，甚至某些隐秘处的细小刮痕，都和他记忆中别无二致。 ▼正当他想在大脑里做个快的标准记忆缺损自我测试的时候，那个身声音忽然回答了。

　　“吼吼，别这样，你以为我会欺瞒你？不，我会告诉你，哪怕你捂着耳朵惊声尖叫也要让你知道，因为这样才能让我在此处挥出我的力量。

　　这里……是你的灵魂深处。”

　　灵魂深处，潜意识么？Q17咬着牙看向四周……不，感觉……是比潜意识，还深……还要深得多的地方。因为……因为……我现在已经不是Q17了。Q17凝视着玻璃头罩内侧反光的一对红眸。

　　“嘶”Q17深吸一口气，深深陶醉于这种感觉，多久没这样的感觉了，一直沉溺于人类那样幼稚而浑噩的思想中，偶尔才在生死的边缘或者感情冲动的极限骤然清醒的时候，也不得不以极强的专注阻止自己太快的再次陷入浑噩，而且期间还免不得为所记忆的那种低等生物的浑噩思维而作呕。

　　但现在，仅仅是在此地，在此刻，简简单单的，不用刻意去维持，就能意识到这具人类皮囊中的自己究竟是谁……

　　“太棒了！”Q17开合着嘴唇无声道，他愉悦着，虽然没有去模仿人类那样扭动嘴角展现笑意。

　　“哈哈哈，看来你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在何处。”恶魔哈哈大笑着。Q17瞥向四周，大地凶猛的震颤，远方的山峦开始崩塌。但他知道本该如此，实在太好理解了。

　　“你很聪明，也很镇定，凡人”恶魔畅快的咆哮着，“竟然这么快就理解了，但我不会饶了你，我还要告诉你更多，这里是你的灵魂深处，你的意识汇聚之地，心灵之壁的表层所在，你所想的一切，你所认知的一切，都会在此凝聚成形，当你意识到这一切的时候，你的心……不管你愿不愿意，都会将我的力量……塑造成型！”

　　那仿佛在脑海中回响的声音，开始具现到某个方向，Q17淡淡的看向正前方，地平线的山峦开始堆叠，隆起……

　　“所以我要告诉你这一切……我的每一句，都会加深你的理解，都会强化我的力量，你无法阻止这一切，因为你无法欺骗自己，在心之壁前谁都不能欺骗自己，你的懦弱，你的卑微，你的恐惧，都将成就我的强大，因为，你终究还是凡人！啊啊啊……”

　　地平线的隆起已然高耸入云，那座插入九霄的山峰开始盘踞塑形化作一张越来越具体的恶魔脸庞，额头的双角高逾万丈，直插入苍穹。

　　“哈哈，没错，多么澎湃，多么高大，整个大地，整个天空都是我的身体，我……我的力量已经越诸神了”恶魔的身体继续向着天空攀爬着，与天空融为一体，整个云层燃烧起来，变成了恶魔扭曲的笑脸，山岳拔地而起，化作擎天立柱般巨大的手指，向着Q17包拢过去。

　　“哇哈哈哈哈，我在这里看着你，你已经比蚂蚁还要渺小，你真的很有作为蝼蚁的自觉，作为你把我塑造的如此高大的回报，我会给你一个最快没有痛苦的终结……”恶魔狞笑着开始合拢用整块大6所构建的双手，Q17站在山谷中，两边平地立起的山崖已经高的直通天际，开始合拢，天空只剩下头顶的那一条缝隙……

　　Q17站在原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那缝隙中的天空，正对着那燃烧着整个天空构筑的恶魔头颅。接着，他的手臂保持着笔直开始向下转动，最终指向了他脚下。

　　“……恩……哎……等……等等……这是怎么回事？”恶魔忽然现，就在那个人类手臂摆动的时候，位于天空的他始终被那个凡人的指尖所指着，到最后，他已经落在了凡人的脚下。

　　“这……等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啊，啊啊啊……”恶魔咆哮着，扭动着身体，他现自己依然强大无比，天空就是他的头颅，云层随着他的咆哮而溃散，大地是他的身躯，四肢是山岳，他每动一根手指，都有一座高山塌陷，他转动身体，整个大6的板块都在翻转，火山齐鸣，大海蒸，他的强大只有创世神能媲美，但他……始终在那个凡人的脚下，无法触及他一根毫毛。

　　Q17给自己点上一根雪茄，脚尖轻轻踏动着脚下的有机玻璃，隔着厚厚的全周天舷窗冷笑着俯视着下方那可星球，星球的大气层扭曲成了恶魔的头颅的形状，向着他咆哮着。

　　“什么东西，你的城堡吗？为什么是金属的？为什么那么高”恶魔狰狞的咆哮着，整个星球都为此天翻地覆。尽管隔着层层金属和玻璃，还有几万公里的真空，但他们的交流却没有丝毫的干扰和迟滞。

　　“这个……凡人们称其为，飞船，恩，我所在的这艘，是牛头怪级的波卡基号，属于联邦舰队中最常见的一种机动巡洋舰舰种，在战略级无人星域非常常见，”Q17环视周围，透过全周天的舷窗，可以看到周围的宇域中，无数星星点点的光芒闪烁着，但并非星辰的光芒，而是几百艘金属构成的巨舰，“这一艘，还有其他那些，统统属于联邦远地星域4o4特遣舰队。”

　　“什么……什么呀这些……是神的武装么，神的宝具！你是谁？不可能的，混沌冠军怎么可能是神使……”

　　“闭嘴，蠢货”Q17喷出一口雪茄烟，蔑视的呵斥道，“神？哼~这些都是凡人的造物而已。”

　　“不可能！”恶魔咆哮着，整个星球的大气都在沸腾，“这不是真的！这么高的地方明明是神的领域，区区凡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别忘了，在心之壁前，谁都无法欺骗自己。”Q17轻松的反驳着，看着那只恶魔带动着整个星球的身体在大气层内翻滚着，但伸出的山峦肢体却被自己身体的重力所扯落“连重力的束缚都无法挣脱的可怜虫，根本不配小看人类的可能性，他们早就凌驾于你之上，总有一天，还会凌驾于众神万物。”

　　“我不信，我不信！”恶魔嚎叫着，试图将身体变形，但是星球那么巨大的身躯成了他的负担，不论他将身体延伸到多长，总会被自己的重力拉扯崩塌成球形，宛如没有手脚的残疾人。

　　Q17只是叼着雪茄淡定的看着他，“虽然设置重力井把整个星球粉碎也能做到，不过亚德兰19号毕竟是在适温轨道的类地行星，这么做太不经济了，看来灭绝令会更加合适和你，你看，我可是很诚实的……”Q17嘴角向上拧起了一个弧度。

　　“不……你要做什么……不……啊啊啊……”数百艘战舰的主炮开始亮，射击了……从光的动能弹到密集粒子流，或者是投射的空间错维弹一股脑的倾斜进了星球的大气层。将大气一瞬间电离，从轨道上看，整个星球都被点燃了，板块碎裂，大地融化，整个星球地幔以上的部分全部被液化成了通红的岩浆。恶魔的身躯在热浪中凄惨的融化，嚎叫声化作了大气层沸腾蒸的宇宙喷雾。啪哒，一根燃尽的雪茄头落地，Q17碾着将其踩灭，如同踩死一只苍蝇。

　　“嘶”猛的一个深呼吸，Q17睁开了眼睛，他茫然的看向四周，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阴暗的实验室中，周围的人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仿佛只是过去了短短的一瞬间，而那只黑色的孩童一样的东西正在他面前瑟瑟抖。

　　“嗖”一个人影推开了其他人，一道银光射来，那个黑色孩童立刻被银光带走……脑袋被一把短柄的晶纹刀钉在了一旁残骸堆上。

　　“克亚……咕……没……咕噜……事……吧噜……”Q17顺着声音的来处一看，立刻汗毛倒立，“我擦，楚……你的……你把身体缝好再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