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

　　“铁桶阵”

　　五名灰骑士四散分开，面朝五个方向。★网

　　这是一处林间的小河滩涂。河中本来流淌着粘稠而腥臭的褐红液体，现在那处河面已经看不到了，上面已经被漂浮在河面上的肿胀尸体所充斥，在这个穹顶昏暗的血管荧光照射下，看上去就像一片尸块翻涌的沼泽。河岸周围那些节支生物一样的植物已经被铲平，留下尸横遍野的原野。稀稀拉拉的死体兵接着黑暗的掩护向着原野中心一块小小的高地上猛扑而去，然后在途中被炽热的曳光弹丸射倒在地，留下几片热气腾腾的尸块。

　　五名灰骑士均称地分散到了高台外沿五个点上，头盔上的顶灯光芒笔直向前撒开一道扇形的光幕。金属的靴子踩在柔弱的尸体残块上，出汁液拧挤的湿滑声音和骨骼碎裂的脆响。但他们好像丝毫不受脚下地形的影响，如同舞蹈般优雅的挥洒着晶纹刀。在昏暗的空气中留下绚烂的光迹，书写成一句句连绵不断的银光连笔字。然而这些如草书般优雅的刀技，书学的却只有死亡。无论是恶魔还是死体兵，当他的身体和优美的光迹重叠在一起后，瞬间就会变得支离破碎。

　　然而，被这美丽光华庇佑在阵中心的中人，却没有丝毫欣赏的兴致。

　　“瓦塔诺，好了没？”站在高台上的欣若拉问道，精灵少女没有向往常那样漂浮在空中，而是有些无力的垂着双脚坐在一个绿色的弹药箱上，有着顶灯的头盔被放在一边充当临时的灯具，惨白带青的光芒冲刷着她的身体，她的n7生化塑料护甲上脏兮兮的，绿色的丝好像焉了韭菜一样黏在额头上。她的眼神疲惫而闪亮，如同蒙了灰尘的翡翠宝石，她捋开额上的丝，用双手支撑起体重挺直脊背，把头转向高台边缘问道。

　　这处高出地面两米多高，由尸体和地面上一种泥浆类物质构成的平台是狗头人和其他战士共同的杰作。▲网 勤勉的狗头人把众人脚下多的让人无处容身的尸体堆积在一起，用BaLL的机械铲拍平打实。而现在，早上好小队的成员瓦塔诺正在调试一门从莱卡的五号机上拆下来的无后坐力炮，而原本五号机的那堆玩意儿，已经平摊在了平台顶上，缺了个口的球形驾驶舱断裂的四肢无力的耸拉着，夹杂着泥浆堆在众人面前，已经成为了一道掩体——四号机在刚才过于激烈的战斗中被一头上位恶魔变成的死体兵攻击，机体大破，现在只能用来做掩体了。比利的二号机也在刚才的战斗中损失下半身——两腿的悬挂装置被一击恶魔之爪彻底击碎，四连杆搅的像是麻花一样，现在二号机的下半身已经被埋进了土里，留下还能旋转的上半身结构做固定炮塔。

　　“哟西！”瓦塔诺张嘴叼着一个粉笔大的小手电，拧紧了最后一枚炮架螺栓，拿着扳手向后比了一个大拇指，舌头颤动，含混着应道。

　　“比利”欣若拉看向另一个方向喊道。

　　土坡边缘一个打着探照灯，好像球形炮塔一样的ba11上半身转动了一下……砰，一个带着尾迹的着强光的白色光团飞上空中，光芒照亮了这昏暗血肉世界。光源直线上升着，直到撞击在一根巨大的白色肋骨上被弹开后，才开始慢慢下落。

　　光明冲刷过黑暗，昏暗的地面染成了冰冷的青白色。在那惨淡的白光下，无数低伏在地面籍着黑暗偷偷爬向高地的死体兵暴露了出来。他们成群结队拥簇在一起，如一张蠕动的黑色地毯铺满了大地，又如一片黑色的潮水慢慢的涨向高台。

　　当光芒暴露了他们身形的一刻，黑色的海洋一瞬间滚沸了。无数声低沉的咆哮汇聚成一道惊雷，死体兵们在那阵震耳欲聋的巨响中爬起，向着高台飞奔。

　　耳边充斥着死体兵们高分贝的咆哮声，喊叫命令已让无用，欣若拉抬起手，掌心闪过一道灵能闪电的暴明。

　　“这丫头……让人出乎意料啊。●网 ”离高台不远处的丛林里，一个草绿色涂装的望远镜悬浮在一团“隆起的空气”上。

　　拿着望远镜，藏身于spI护甲下的Q17小心翼翼的收敛着气息，以一种催眠的方法降低心跳和呼吸频率，这并非6战队员洗脑时录入的必修技能，而是一些战场老兵无师自通学会后流传下来的，原本是为了应对自身被困住，而氧气食物有限的状况下，配合动力铠甲的冬眠程序大幅降低生理需求增加存活率，不过这种技术对潜行和伪装也有极大地用处，可以大幅降低被生命探测器或某些感能力者现的几率。

　　Q17用催眠把自己陷入一种临时的浅层冬眠中，呼吸逐渐降低，直至肺音停止。他一动不动的保持着姿势，五官被动的接受着外部的信息。身体的各处器官都6续进入休眠状态。唯有一部分大脑皮层还保持着活跃。

　　他这么做是有必要的，因为一只又一只长相丑陋的尸体正从他身边飞蹿过——其中一只几乎擦到了spi护甲那炽热的投影镜面，幸亏他们没有感觉冷热的能力，要是那只死体兵感觉到温度的异常再贴近一点就能在敏感的镜面上激起一片荡漾的波纹了。这些早已死去的东西从地面那种恶臭的泥土中毫无征兆的掘土而出，他们有的像人，有的像恶魔，有的像一堆聚合在一起的器官、人和恶魔的肢体混合物。唯一的特点是普遍身体颜色偏深（冥族深度侵蚀的标志），以及嗷叫着向着同一个方向冲去。

　　Q17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他有限的脑资源完全集中在了分析望远镜里的画面上。

　　密集的长矛和腐烂的箭矢飞上那处高地，然而不是被高地边缘一层垛墙似的突起和ba11的残骸、弹药箱挡住，就是被天空中一层半透明的幽能光幕弹开，那些射到灰骑士身上，大部分也被坚固的板甲弹开了，少部分附魔的湮甲箭也被反应灵敏的灰骑士避开，死体兵的远程攻击几乎毫无用处。

　　“傍河地形，自建高台，以弹药箱和ba11的残骸为掩体，她自己选择了阵地。”

　　几只体积巨大的恶魔出现在死体兵群众，那由肋骨支撑的穹顶太矮，他们无法飞行，但并不妨碍他们那燃烧的蹄子在死体兵们身上踩出了一条血路，普通的子弹打在他们身上完全无效，不是被那堪比装甲的硬皮弹开就是被魔法吞噬。而就在这时候，欣若拉将手中的光源在空气中画了一个圈，指向了最前面那头大恶魔。

　　狗头人中最矮小的莱卡抬起支架支撑的无后坐力炮尾端，唯一睁着的那只眼睛凑在瞄准器上直勾勾的盯着大恶魔的方向……毫无征兆的，他的手指似乎是动了一下，一道二十多米长的焰柱斜向上喷，一个快到肉眼无法捕捉的黑点嗖一下穿过空气。

　　正在向上迈步的大恶魔身体忽然向后倾斜了，他的胸口正中间的魔法护盾扁了下去，乃至压进了胸口，压碎了肋骨，压入了肚腹身处……一声倒地的闷响被淹没在了尸体们的咆哮声中，正如那个高大的身躯被踩在无数双尸足之下。

　　“区分威胁程度，有重点的火力打击，gJ”

　　背对着河的冲上坡的死体兵越来越多，连灰骑士也难以全部阻挡的时候，欣若拉掌心猛然爆出一道光亮，最前面两个灰骑士骤然撤向两边，随即高台掩体后两个身躯立了起来。高大的陈皮和略显矮小的瓦塔诺的ba11，陈皮手中的转轮机枪飞旋转着，ba11的三联元撕布机也拉开了弹链。随即是几乎没有停顿剧烈闪光。即便是无惧死亡，血肉之躯的死体兵依然无法承受这种远过他们皮肤和甲壳防御力的动能弹头，他们的**被撕裂，骨头被打断，然后被迫屈从于物理法则，在重力作用下向着坡下滚去。前面的死体兵在翻滚落下，但后面的死体兵依然在涌上，两股黑潮一下子撞在一起，只见一片黑压压的肢体交缠蠕动。

　　高地上的欣若拉做了一个摁下手中开关的动作。

　　一瞬间，如同无数火焰的喷泉冲霄而起，剧烈的爆炸将积蓄其上的血肉变成碎裂的残渣漫天抛飞。

　　“强光，正确的指挥方式。引诱，火力压制，定向爆破。很聪明。”

　　望远镜偏转了一下，倍率放大，只见高台上一个土坑里，一马和两个金属兔耳朵的女孩子围坐在一起，两只兔子唧唧喳喳的，一马则满脸不耐烦的一再探头。

　　“还有预备队，比我想的还要好。”

　　“队长。”托拉拉的声音插入耳麦，“已经到达指定位置。”

　　“很好，王子，连接”Q17轻轻动了一下嘴唇，他没有张嘴，但是喉部的振动将他的命令明确无误的传了出去，“天空，起爆。”

　　望远镜中，欣若拉忽然摁住耳麦，然后用力点点头，翻出手中的pda键入了一串数字，同时手一挥，朝天空撒出三个幽能光球。

　　所有人，包括那些屠戮中的灰骑士们都看到了那三个信号球升起，然后如同计时般一个一个的依次黯淡。

　　灰骑士齐齐的砍出一道斗气斩。后退一步，用长刀护住头顶。莱卡尖叫着躲到了瓦塔诺的机子下面。一马，陈皮，还有两只兔子都抱紧脑袋夹紧了耳朵。欣若拉周身出温暖和煦的蓝光，身体如羽毛般轻盈漂浮而起，双手朝天做了个展开的姿势。一道半透明的波动以她为中心膨胀开来，直至刚好笼罩整个高地。那道波动凝固在了空气中。

　　最后一个光球熄灭了……

　　狗头人炸弹埋设的非常好，Q17没听见多少刺耳的响声，甚至没多少火光。

　　只看见穹顶上那根撑天的脊柱上一路炸出一排白色的粉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