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1

　　陆航机场外的某处山地，提着巴雷特狙击步枪的邓振华背着沉重的背囊和其余的武器下车：“别忘了来接我！”

　　史大凡在车上嘿嘿笑：“没事，要是接不了你，就跑步回去吧！”

　　“死卫生员！敢不接我，我一枪把你打下来！”

　　史大凡嘿嘿笑：“那算你本事了！”车开跑了。

　　邓振华扛着狙击步枪背着背囊开始艰难地爬山。

　　陆航机场外的树林，从这里可以看见远处的停机坪和塔台，还有几十架各种不同型号直升机的剪影。

　　山头狙击阵地，邓振华手持巴雷特狙击步枪趴在灌木丛中，他拿着一个弹匣，看着里面金灿灿的大口径实弹：“你确定……我要用实弹吗？完毕。”

　　“确定，战略狙击手。完毕。”

　　“这个玩意儿有误差的！完毕。”

　　“你要不行我让秃尾巴狼换你，完毕。”

　　邓振华一下精神起来：“等等！让卫生员来换真正的狙击手？算了，还是我来吧。完毕。”

　　“那就好，做好准备。完毕。”

　　邓振华拿起弹匣，咔嚓一声装在狙击步枪上。他的眼贴在瞄准镜上：“这是我第一次希望不要打到靶子！”

　　机场外围。小庄和老炮背着56-1冲锋枪小心翼翼地错过探照灯的光柱，接近了铁丝网。

　　探照灯扫过来，两人一起卧倒，一动不动。灯柱过去了，两个巡逻兵持枪走来，他们经过铁丝网，有说有笑地过去了。

　　两人抬头。老炮拿出多功能钳子在角落开始剪铁丝。

　　一个口打开，两人进去，小心地把口重新填上。

　　两个人刚刚在一堆箱子后面卧倒，探照灯又扫了过来，接着滑远了。

　　小庄和老炮藏在箱子后面，满脸是汗。不远处，那俩巡逻兵又走回来了。

　　耳麦里传来了邓振华的汇报声：“突击组，那俩兵过来了。该死，他们在那儿开始抽烟了！聊天……不走了！正好面对你们！完毕。”

　　箱子后面。小庄和老炮拿着乙醚毛巾，都很紧张。

　　探照灯又扫过来，那俩兵被晃眼了，骂着：“他妈的！注意点，把我们晃了！”

　　他们转过身，背对箱子了。

　　小庄和老炮一个箭步跃出，乙醚毛巾捂上去。俩兵被快速拖到箱子后面。

　　山头狙击阵地上，邓振华从狙击镜里看着，他长出一口气：“惊险、紧张、刺激，尽在狼牙电影节……突击组，方圆50米没敌人，可以前进。完毕。”

　　换好巡逻兵衣服的小庄和老炮背着武器，迅速跳到刚才的位置。

　　探照灯过来了，小庄和老炮背对探照灯避开灯柱。探照灯又过去了。小庄和老炮转身走向陆航机场。

　　邓振华掉转枪口，瞄准镜的视野里，是几个大油罐。他咽口唾沫：“这么多航空汽油，不知道加上抚恤金够不够赔？”

　　黑暗中，小庄和老炮在靠近机场塔台。

　　突然，身后一声喊：“你们两个，干吗去？”

　　两人回头，一个中尉军官。

　　小庄答：“上厕所。”

　　“先过来，帮我搬东西！”

　　小庄苦着脸：“我憋不住了……”

　　“那你去吧。”他指指老炮，“你——过来，帮我搬东西！”

　　老炮抓着自己的枪口尽量压低消音器，跑步过去。

　　塔台里。小庄独自走在走廊里。

　　对面走来一个看着文件夹的军官，小庄一个箭步，用乙醚毛巾捂住了他的嘴，接着把军官拖进旁边的屋子。

　　屋内，两个正在电脑前忙活的军官诧异起身：“他怎么了？”

　　小庄手里的56-1一下子举起来，噗噗两枪：“红军特种部队，你们被击毙了。我想不用再说什么了，要有绅士风度。”

　　两个军官互相看看，撕掉胸条苦笑坐下。

　　小庄拿出一个臂章甩过去，很有礼貌地关门出去了。

　　军官甲接过臂章，拿起来看——中国陆军狼牙特种大队。

　　仓库门口。几辆卡车停着，都在卸货。

　　老炮跑过来，他把钢盔压低，挡住眼，混在人群里搬东西。他扛着箱子进去，放在地上，箱子上写着“火箭弹”。他抬头，到处都是一样的火箭弹。一抹笑浮上了他的脸。

　　塔台指挥部里，军官们在忙活着。几声敲门声传来，上校抬头：“进来。”

　　门开了，扔进来一颗筒状物体，在地上打转。

　　噗！闪光震撼弹炸开，一片白光。军官们惨叫着捂住眼睛。小庄闪身进来，举起56-1冲锋枪一阵扫射。消音器跳动着喷出烟雾。

　　军官们慢慢恢复视觉，松开手。小庄冷冷看着他们：“红军特种部队，你们被击毙了。”

　　上校诧异地看着他：“怎么进来的？”

　　小庄很鸟地说：“不好意思，我不和死人说话。”

　　军官们面面相觑。上校咬牙撕下胸条：“他妈的！”

　　小庄关门走过去，举起枪托对着塔台通讯设备开始砸。咣咣！一片零件飞舞。上校心疼地说：“那是进口的！”

　　小庄冷笑：“这是战争，上校。”他边砸边对着耳麦说，“塔台控制，完毕。”

　　山头狙击阵地，邓振华的耳麦里传来耿继辉的声音：“大尾巴狼，动手！完毕。”

　　邓振华咽下一口唾沫：“这是我生命中最昂贵的一枪！”他将瞄准油罐，扣动扳机。

　　机场立刻一片混乱，军官冲出来，高喊：“救火——”

　　消防车紧急开出来，不断有人影在跑动。

　　仓库里，所有人都出去救火了，库房内一个人都没有。老炮在箱子上安着定时炸弹，他打开定时器：3分钟。定时炸弹旁边粘着一个臂章——中国陆军狼牙特种大队。

　　趁着混乱，小庄手持56-1冲锋枪快速跑向一边的武装直升机群。

　　树林里，耿继辉发动了汽车：“坐稳了——”

　　陆地巡洋舰一下子窜上公路，跟疯子一样高速冲向大门口。

　　山头狙击阵地。邓振华掉转枪口，对着大门口的哨兵：“该死的哨兵！为什么你们还在阵地上？难道你们不知道什么是偷懒吗？”

　　他瞄准镜的视野里，哨兵们对着冲过来的陆地巡洋舰高喊着：“停车！开枪了——”

　　“我打不准！”邓振华枪口的十字线对准了大门口，又错开了。

　　砰！哨所的岗亭啪地被打开了一个洞。

　　班长高喊：“卧倒！有实弹——狙击手——呼叫团部，我们遭到实弹袭击！”

　　兵们赶紧卧倒。电台兵在呼叫：“团部，团部！我们遭到实弹袭击——妈的，没反应！”

　　陆地巡洋舰高速撞开栏杆冲进去。几个臂章飞下来。班长缩在沙袋后面，哆嗦着手拿起臂章——中国陆军狼牙特种大队。他破口大骂：“他妈的！演习用实弹，没法玩儿了！”

　　2

　　停机坪。小庄打开一架武装直升机的门坐进去，娴熟地发动飞机。

　　直升机的螺旋桨开始转动，001直升机慢慢起飞。

　　兵们反应过来：“有人偷直升机——”

　　001直升机低空悬停，掉转机头，对准这群跑来的士兵。小庄打开武器开关，扣动按钮，直升机的火箭弹开始射击。

　　兵们立即卧倒。连长还站着，他摘下钢盔丢在地上：“他奶奶的！没用了！十个警卫连都报销了！我们完了！”

　　直升机潇洒地拉高，从他们头顶飞过，开始扫射整个机场。

　　小庄一边操纵着飞机，一边对着耳麦喊话：“山狼，你在什么位置？打红色信号弹指示方位！完毕。”

　　老炮左手掏出信号枪，对着天空开枪。

　　砰！红色信号弹打出去，在空中很漂亮，如同烟火。

　　小庄的飞机向着老炮的位置飞去，缓缓降落。老炮打开舱门上去。小庄再次起飞。

　　陆地巡洋舰高速开进停机坪。耿继辉带着强子和史大凡飞奔下车。耿继辉和强子上了002直升机，史大凡上了003直升机。

　　直升机的螺旋桨开始旋转，飞机升空了。

　　邓振华后倒滚翻下去。直升机掠着他刚才头顶的位置擦过。

　　史大凡嘿嘿笑：“不好意思，太低了。我重新进入。”

　　邓振华狼狈不堪地爬起来，对着耳麦大吼：“别进入了！该死的，你在那边停下，我自己上去！也不知道你那直升机我能不能坐？”

　　他背着背囊抓起一堆沉重的装备，转身就往山上跑。

　　高空中，三架武装直升机会合。耿继辉对着耳麦喊：“前进——我们把猫窝掀翻！完毕。”

　　三架武装直升机排成1-2的队形，高速掠过。后面的机场火焰通明，一片狼藉。

　　直升机高速掠过蓝军车队。车队停下。喜娃下车：“陆航团大晚上搞什么？”

　　二班班长老林看着陆航团的方向：“好像起火了？”

　　小赵连长在吉普车上站起来，拿起望远镜观看：“红军特种部队……”

　　老林看他：“你怎么知道？也许是刚才那三架武装直升机搞的呢？”

　　小赵连长放下望远镜：“我们掉头！追赶刚才的武装直升机！”

　　老林不屑地说：“我们就跑废了车，也追不上直升机啊！”

　　小赵连长怒吼：“这是我的命令！”

　　电台兵听着什么，抬头：“连长，司令部让我们也去救火！”

　　老林笑：“听见没？要我们去救火！”

　　小赵连长瞪着他：“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掉头，追赶直升机！”

　　老林不服气地说：“屁大点儿一个连长还将在外……”

　　小赵连长一把拔出手枪对准了老林的脑袋。老林冷眼看他。他身后的兵们立即起身持枪对准连长。

　　喜娃急了：“兄弟们！兄弟们！别闹，别闹！都把枪放下，这是连长！”

　　“执行我的命令！”小赵连长呼吸急促地说，“否则我执行战场纪律！”

　　老林一脸的不在乎：“你觉得我怕你啊？”

　　喜娃小心翼翼挪开连长的胳膊：“连长连长，二班长也是嘴快……您消消气，犯不上这样。执行，执行！我们执行命令！”

　　小赵连长悻悻地关上保险。老林吐了一口唾沫：“收起武器，上车！”

　　二班的弟兄们放下武器，却仍盯着小赵连长。小赵连长不吭声，上车：“快！追着他们走！看他们要去哪儿！”

　　3

　　黑虎大队指挥部，柔和的小夜曲在回荡。雷大队在看英文书籍。参谋长匆匆进来：“雷大队！他们偷了三架武装直升机……”

　　雷大队沉稳地接过他递来的报告，看了一眼，呆住了：“快！准备防空——”

　　话音未落，直升机的马达声已经扑下来了。

　　帐篷外，兵们一团忙乱。三架武装直升机已经排成一条线的队形鱼贯进入。机翼下的火箭弹啪啪啪地在旋转发射。大队部一片黄色烟雾升腾起来。

　　地面的兵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雷大队脸色铁青，他沉默片刻道：“通报演习导演部，我们退出演习。”

　　参谋长看着他：“就这么完了？”

　　雷大队慢慢撕下自己的胸条：“这是当代战争……在我的从军生涯中，从未有过一次失败。可今天，我和我的特种部队——全军覆没！”

　　三架直升机再次俯冲轰炸，再次拉高。耿继辉下命令：“我们马上离开！丢弃武装直升机进山逃命！快！完毕。”

　　高空，三架直升机调头高速掠过。

　　公路上，夜老虎连的车队在急驰。小赵连长看着飞机掠过，又看看地图：“他们飞不了太远！我们的空军马上就要追赶他们，他们肯定要弃机逃命！快，我们抄近路去阻截他们！”

　　车队向着飞机飞走的方向加速，在公路上急驰着。

　　另一处林间公路。三架直升机陆续落地。耿继辉拿起56-1：“快！战斗机马上就到了！”

　　大家跳下直升机，往林子里飞奔。

　　邓振华背着一身的枪下直升机：“他妈的又要钻山沟！你帮我拿两把！我还得背背囊！该死的，就剩下我这一个背囊了！”

　　史大凡嘿嘿笑：“因为我们知道，你的背囊有充足的战备储备！”

　　“那是我自己花钱买的——”

　　两架苏-27战斗机从远处高速追来。

　　邓振华脸色都变了：“快走——要轰炸了——”

　　两人跟兔子一样往丛林飞奔。

　　战斗机高速掠过，机关炮射击着，同时模拟投弹。三架直升机立即冒起了黄烟。飞行员对着耳麦汇报着：“鹰巢，这是飞鹰1号。我们已经击毁直升机，但是不知道有没有人，完毕。”

　　“鹰巢收到，地面部队在路上。完毕。”

　　“收到，我们在高空待命。完毕。”战斗机拉高，消失在高空。

　　丛林里，B组跟兔子一样快速穿越。小庄还是打头阵，他手持56-1跳过树干，后面的队员们陆续跳过。

　　山路上，夜老虎侦察连的车队还在急驰。

　　第一辆吉普车上，电台兵正在与指挥部联通：“夜老虎收到，夜老虎收到！”他抬头看前面副驾驶位置的连长，“连长，司令部命令我们前往223地区！那里有武装直升机的残骸！让我们去检查一下！”

　　小赵连长皱眉：“让我们去检查？我们是侦察连，他们派一个步兵连过去不就得了？”

　　电台兵小心地说：“这是司令部的命令……我们是距离最近的部队！”

　　小赵连长想了想：“停车！”

　　司机喜娃停车。

　　小赵连长下车，挥挥手：“三个排长都过来！”

　　三个排长跑步过来。小赵连长打开地图，一只手拿起手电，另一只手在地图划：“这里是223地区，他们把直升机丢在这儿了！肯定是进林子了，夜晚的丛林是特种兵的天堂。他们每个人都有单兵夜视仪，我们一个班才有一个！追兵会很吃亏！”

　　“现在管不了司令部了！我们是侦察连，不是步兵连！我们要卡住他们逃命的脖子！只要我们事先找到他们的逃命路线，设好埋伏——12个人，我们118个人，怎么也给他们干死了！”他看了看三个排长，“他们只有两条逃命路线：一，顺着云梦山山脉到达前沿阵地，进入红军阵地；二，反方向突围，往我纵深前进，趁夜黑从我部队中穿插过去，然后寻机逃窜！这方圆数百里都是原始森林，怎么逃命都可以！”

　　三个排长都不吭声。

　　“怎么，我说得有什么不对吗？你们可以进行补充。”

　　排长乙说：“连长，你说得有道理，起码我同意你的分析。但是司令部的命令是什么，我们还不知道。”

　　“司令部命令我们追着他们的屁股去检查直升机和附近地区。”

　　排长甲犹豫地说：“还是啊！我们必须按照命令行事。”

　　小赵连长瞪着他：“但是我们是侦察连！我们要发挥侦察连的特点，贴身近战、夜战、恶战！赶到敌人的前面去等着他们，而不是追着敌人的屁股满山跑！”

　　三个排长互相看看。

　　“我是连长，我已经决定了。”小赵连长有些不满了。

　　老林跑过来：“都干吗呢？干部们！要是没事，就让弟兄们撒泡尿！大家都憋坏了！”

　　小赵连长面无表情地说：“继续憋着！时不我待，现在上车！我敢说他们肯定是反方向突围了，准备打我们的穿插。我们到红杉山口去等他们！我是连队主官，出了问题我负责！”

　　三个排长面面相觑。

　　老林讥笑道：“猪鼻子插葱——好大一头象啊！你干脆当军委主席得了，这个小侦察连容不下你了！”

　　小赵连长指着老林的鼻子：“二班长！我知道现在连队你的资格最老！我也一直容忍着你，但是你不要逼我！”

　　“哟？看样子想跟我练练是怎么着？”

　　三个排长急忙拦开他：“好了好了，我们执行连长的命令！走吧走吧，都上车！”

　　老林却满不在乎：“着什么急啊？二班，下来撒尿！”

　　二班战士们嗷嗷叫着下来，到路边站成一排撒尿。

　　小赵连长气得脸都发青了。喜娃小心地拉拉他：“连长，二班长不是个孬种！你要是跟他交交心，他比谁都卖命！这不是赶上了吗？苗连刚走，你又刚来……”

　　小赵连长出一口气，缓和一下自己：“没事……也是我太急切了，二班长说的也是客观现实——全连，下来解手！轻装上阵！”

　　二班的战士们都愣了。老林也愣了一下。

　　战士们嗷嗷叫着下车撒尿：“连长万岁！”“哎呀，可憋坏我了！”

　　小赵连长突然高喊：“他妈的把那帮狗日的特种兵绑了，带回夜老虎连展览！全连加餐，从干部伙食费扣——弟兄们，有信心没有？”

　　“有！”一片欢呼雀跃。

　　“操！”老林骂了一句，“二班，上车！准备跟小连长去抓特种兵！”

　　二班哗啦啦上车。

　　小赵连长走到撒尿的战士们旁边，解开裤子撒尿。

　　旁边的战士呆住了：“连……连长，你跟俺们一起撒尿？”

　　小赵连长笑笑：“怎么？连长不是人吗？不需要撒尿吗？”

　　“不是不是……以前你训练完了就回去看外国书，一看就半夜！吃饭都是通讯员打到连部去……这是俺第一次跟你说话……俺们谁也不敢打扰你……”

　　小赵连长惭愧地低下头：“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是个好连长……上车！我们一定要抓住他们！”

　　战士们上去，斗志昂扬。

　　4

　　丛林。戴着夜视仪的特种兵们一路狂奔。

　　小庄突然停下，举起左拳。

　　后面的队伍停下了，就地隐蔽。

　　耿继辉赶上来：“怎么了？”

　　“前面是分岔山口，我们走哪边？”

　　耿继辉拿出地图和红光手电迅速看看：“我们穿过红杉山口，进入原始森林，走沼泽地——绕过蓝军防线，回到红军防区。”

　　邓振华苦了脸：“又要过沼泽地？”

　　“这是最安全的道路。伞兵！”

　　“到！”

　　“你自己背着背囊也够累了！”

　　“没事，我能行！”

　　耿继辉笑笑：“帮你轻装——把你的战略背囊打开，让大家分享你的战略储备！休息15分钟，补充一下，继续出发！”

　　邓振华咽口唾沫，苦笑一下解开背囊：“我说怎么就让我自己带着背囊，肯定没好事！”

　　邓振华的背囊一打开，大家七手八脚去抓。小庄拿出一个袋装的烧鸡：“还有烧鸡？你真的不嫌累啊？”

　　强子拿出两袋牛奶，呆住了：“你是真的来野营啊？”

　　老炮伸手，摸出一把核桃：“来来来，吃核桃！”

　　史大凡嘿嘿笑着拿起一个苹果夸张地啃了一口：“红富士的——不错，有点甜！”

　　五个人嘻嘻哈哈地分享着邓振华背囊里的东西。

　　红杉山口。侦察兵们提着武器跟着小赵连长小心翼翼地进入阵地。小赵连长胸有成竹地指挥着：“机枪手，在这里！狙击手，到那边树下！全连分成三个方向埋伏起来。注意，一定要等他们全体进入山谷再动手！以我的枪声为号！明白吗？”

　　侦察兵们低沉回答：“明白！”

　　小赵连长挥挥手：“去吧！”

　　三个排分别散去准备。

　　老林大大咧咧地喊：“二班，钻了一个多小时林子了！可以休息会儿了，趴下！”

　　二班趴下。

　　老林躺倒了，懒洋洋地说：“我可得睡会儿了！明天天亮再叫我，今天晚上你们就守着空气特种兵吧！”

　　喜娃担心地看着连长：“连长，你没事吧？”

　　小赵连长摇头，关注着山口：“没事！这是我的错。我以前，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喜娃笑：“你是文化人嘛！硕士，跟我们不一样！我们都是丘八汉，就知道厮杀！”

　　小赵连长叹息：“军人，首先得是丘八啊！可惜，我明白得有点晚了！”

　　“够快的了。小庄明白这点，用了快半年呢！”

　　小赵连长纳闷儿道：“小庄？你们经常提起小庄，他到底是个什么兵呢？”

　　喜娃笑笑：“他啊？不好说，你以后就知道了。”

　　小赵连长笑笑，继续注视着红杉山口。

　　红杉山口的密林里，休整后又重新出发的孤狼B组来了。

　　山头狙击阵地。戴着夜视仪的狙击手的枪口慢慢跟随尖兵小庄。

　　“来了！”喜娃惊喜地看着。

　　小赵连长笑笑，拿起81-1自动步枪：“准备！”

　　战士们精神起来，拿起武器。

　　老林被战士推醒：“怎么了？”

　　战士努努嘴：“真的来了！”

　　老林一愣，急忙翻身起来。

　　小庄还在慢慢前进着，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他举起右拳。后面的队伍停下了。

　　耳麦里传来耿继辉的声音：“怎么了？”

　　“有点不对劲儿。”

　　耿继辉快步过来，蹲在他旁边：“怎么不对劲儿？”

　　小庄环顾四周：“不知道，这是一种直觉。”

　　耿继辉扫视四周，拍拍他的肩膀：“掉头，我压阵！你去带队！”

　　小庄起身提起武器掉头跑向队尾。耿继辉手持武器环顾四周：“注意！我们要掉头，这里不太平。完毕。”

　　分队起身，转向。

　　喜娃紧张地看着：“排长！他们要跑了！”

　　小赵连长瞪大眼：“发现我们了？”

　　“不知道！但是他们已经在掉头了，马上要离开伏击阵地了！”

　　“现在才6个人，还有6个人呢？他们12个人一队啊？”

　　“再不打，这6个也没了！”

　　小赵连长满头是汗。

　　老林急了：“哎呀！等什么呢！打——”他举起81-1开始射击。

　　枪声立即从四面八方响起。

　　B组分队立即开始狂奔，但是耿继辉身上的黄烟已经冒起来了。小庄高喊：“快！我们被埋伏了，快速撤离！”

　　老炮在队尾举起冲锋枪，对着冲过来的侦察兵扫射。对面的侦察兵冒起了黄烟。

　　两颗手榴弹丢过来，落在老炮身边。噗噗！老炮、强子身上都冒烟了。他俩站起身，苦笑。

　　喜娃冲过来，惊喜地喊：“班长——”

　　老炮瞪大眼：“喜娃！怎么会是你们啊？”

　　老林也跑过来：“老炮！老炮！你可想死我了！”

　　老炮笑呵呵地说：“兔崽子！是你啊！是咱们连啊？我心里好多了！”

　　耿继辉走过来，扛着56-1苦笑：“被黑了！谁带队？蛮厉害的！”

　　小赵连长快速冲过来：“走啊！追击他们！你们在这儿干吗呢？”

　　喜娃指指小赵：“班长，这就是新连长！”

　　小赵连长闻声站住，看老炮。老炮敬礼：“连长好！原夜老虎连一班长，郑三炮！”

　　小赵连长还礼，伸出右手：“你好，我早就听说过你——老炮！”

　　老炮欣慰地说：“连长！不错！干得漂亮！”

　　小赵连长笑笑：“有你这一句话，我心里舒服多了！不好意思，我先去追你们的人！一排，跟我来！他们跑不了多远！”

　　老炮笑眯眯看着他们过去。转眼看到老林正看着自己，他纳闷儿地问：“看我干吗？”

　　老林若有所思：“也许我错怪这个小连长了……”

　　老炮明白了：“你啊！又欺负学生官了？去吧去吧，执行命令！这个毛病该改了！”

　　老林苦笑一下，带着二班去了。

　　耿继辉道：“没想到，我们穿山越岭，打陆航、炸机场毫发无损！却被侦察连给阴了！”

　　“夜老虎连嘛！”老炮自豪地说。

　　耿断辉看着他一脸得意，笑了笑。

　　山林里，邓振华和史大凡一路狂奔，后面跟着一群侦察兵。

　　老林突然斜刺里冒出，挥舞枪托，砸在邓振华腹部。

　　二班的战士们冲出来。

　　史大凡见势不妙，后退一步嘿嘿笑着伸手去摸手枪：“我是卫生员，我给他看伤……”

　　老林二话不说举起步枪就是两枪。

　　史大凡身上的黄烟冒起来了。他苦笑：“为什么不活捉我？”

　　老林扛着枪很潇洒的样子：“好莱坞电影看多了！一般你这样废话多的，肯定有暗器！”

　　史大凡苦笑。

　　山林的另一处，小庄一路狂奔。后面的侦察兵们早已气喘吁吁：“不行了！开枪——”

　　小庄一个箭步滚下山坡。后面枪声响起……

　　小庄滚下山坡，落地后飞身猛跑，一下钻入密林消失了。

　　侦察兵们气喘吁吁地站在山坡上：“这小子真能跑啊！”“跟他妈的小庄一样，跑起来不要命！他奶奶的！”

　　一行人无功而返。

　　红杉山口。被抓来和被击毙的特种兵们坐在地上。

　　耿继辉带着微笑，站在小赵连长面前：“不简单！能抓住我们，你很优秀！”

　　小赵连长数着人头：“不是一队12人吗？”

　　“另外一组早就被抓了，我们六个。”

　　“还跑了一个？”

　　“不丢人了，五个，连击毙带俘虏！”

　　喜娃过来：“班长在这儿，跑的那一个我知道是谁了。”

　　老炮笑：“谁啊？”

　　“小庄——只有他能这么跑，没别人了！”

　　老炮笑笑，不说话。

　　侦察兵们都笑起来：“看！我猜对了吧！是小庄！”“真行啊！”“我说了吧，是小庄！”

　　小赵连长纳闷儿地看耿继辉：“这个小庄——到底有什么特异功能？”

　　“艺术家的脑子——他不是用战士的脑子来思考的，所以你们要小心了！”

　　小赵连长看着他，又看看欢呼雀跃的战士们：“我就不信，他一个还能翻了天？”

　　“翻天不翻天我不知道，但是——他一定让你们不好过！”

　　小赵连长看他：“你耍我？”

　　耿继辉笑笑：“没耍你，不信你就自己看——我们只要有一个人还自由，你们就不好受。Noman,nolaw,nowar,canstophim！”

　　小赵连长脸色一变，拿起自动步枪上膛：“留下一个班押解俘虏，其余的，跟我死追猛打！”

　　特战队员们哄堂大笑。

　　侦察兵们跟着小赵连长过去。

　　强子抬头看耿继辉：“干吗要他们这么激动？”

　　耿继辉笑笑，坐下：“让他们跑跑路也好，反正抓住他也不容易。我们不能白被黑啊，也黑黑他们！这原始森林，他们可不好过！我们就舒舒服服在战俘营等着小庄来报到吧！”

　　特战队员们哈哈大笑。

　　5

　　直升机高速掠过丛林上空飞远了，小庄钻出灌木丛，看看四周，继续狂奔。一个搜索队员看见了：“在那儿！”

　　“放狗！”

　　引导员松开牵引带，狼狗飞一样追上去。

　　搜索队快速追着，开枪。

　　军犬狂吠着，越追越近。

　　小庄没命奔跑。

　　小庄钻出森林边的人工林带，猛地停住了脚步。追兵越来越近，小庄回头看看追兵，咬着牙抬腿进了沼泽。

　　一迈步，半截腿陷进去了，他拔出腿接着走，半个身子都成了黑的。

　　军犬在沼泽地边狂吠，不敢下去。

　　小庄发现一片芦苇丛，快速钻进去隐蔽起来。小赵连长带着喜娃等战士跑过来。喜娃拉住军犬，军犬还在对沼泽地狂吠。

　　小庄看见喜娃，睁大了眼。

　　小赵连长看着沼泽地，一片水茫茫：“他进沼泽地了。”

　　喜娃惊呆了：“不会吧，狗都不敢进去，他敢进去？”

　　“里面太危险了，他可别出什么事儿啊！”

　　小赵连长担心地看着，高声喊：“出来吧！我们看见你了！”

　　喜娃也高喊：“小庄，你出来吧！里面太危险了，不值得这么玩儿命！你要是在就答应我啊！”

　　没有声音。

　　小庄的眼泪在打转：“喜娃，我想你……”

　　喜娃焦急地说：“小庄要是进去了，打死他也不会出来的。”

　　小赵连长说：“我们撤吧，没必要这么逼他。等咱们走了，说不准他就自己出来了。”

　　他带队转身走了，喜娃边走边转身看看。小庄眼睁睁看着他走了，搜索队消失了，这才泪如雨下。

　　林子里，小赵连长、喜娃等埋伏在草丛中。喜娃担心地说：“小庄……估计不会出来的。”

　　小赵连长看看他：“如果我们真撤了呢？”

　　“他也不会出来……他是个二杆子，会一条道走到黑的！”

　　小赵连长注视着前方，若有所思。

　　6

　　沼泽地。小庄的力气耗尽了，每走一步就栽倒在沼泽里。他爬起来继续走，又栽倒。他叹口气，丢掉背囊，只背着两支枪，开始爬行。

　　他喘息着，浑身泥泞地趴着往前爬，黑暗中，他的眼睛里闪闪有光。他继续向前蠕动……

　　蓝军司令部。

　　老爷子等将领站在指挥部门口。旁边是战俘营，高中队、马达等也站在铁丝网里。

　　车队开来。小赵连长下车：“把他们带下来！”

　　五个特种兵下车。老爷子看着小赵连长：“那就是那个连长？”

　　参谋长点头：“是，指挥学院的硕士毕业生，夜老虎侦察连连长！”

　　老爷子点点头，走过去。

　　邓振华脸色发白：“惨了惨了，这次惨了！这老头要发火了，我们毁了他的陆航团。”

　　小赵连长跑步过去敬礼：“报告！首长，夜老虎连抓获五名特种兵。”

　　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你稍息！”

　　“是！”

　　老爷子走向衣衫褴褛的特种兵，打量着他们：“你们五个人就毁了我的陆航团？”

　　特种兵们都站着不吭声。邓振华干笑：“首长，你知道……我们还有一个在逃命，所以应该是六个。”

　　老爷子点点头：“六个士兵，毁了一个陆航团！性价比很高！”

　　耿继辉目不斜视：“报告！首长，不能这么计算！士兵的生命是无价的！我们是为了上级的命令去厮杀，不是为了什么性价比！”

　　老爷子有点意外，随即笑了：“有道理！是我想歪了——士兵的生命是无价的！你叫什么名字？”

　　耿继辉立正敬礼：“报告！狼牙特种大队孤狼特别突击队B组组长，陆军中士耿继辉！”

　　“耿辉是你什么人？”

　　“报告……是我父亲。”

　　老爷子张嘴，点点头：“我知道了。”

　　邓振华掐着指头在计算着。老爷子纳闷儿地看着他：“你在算什么？”

　　“报告！我算一下，昨天晚上的损失……平摊给我们六个人，要负担多少？”

　　将军们都笑了，老爷子也笑了。

　　邓振华震惊地看着他：“难道不平摊吗？我一个人可负担不了那么多的油料损失！”

　　老爷子拍拍他肩膀：“不错，不错！你非常有战略头脑、经济头脑！不用算了，我埋单！”

　　“真的？首长，我算了一路了！”

　　“留着这个脑袋瓜子去算计怎么杀敌吧！好，何志军治军有方，我很高兴！”他转向小赵连长，“你也很不错！能够抓住他们，说明你的军事头脑和军事素养都很好！”

　　小赵连长立正：“报告！还有一个特别突击队员漏网，我请求继续追捕。”

　　老爷子点头：“可以，我批准。”

　　“但是我需要一些支援。”

　　“给他所有需要的支援。”

　　小赵连长敬礼：“谢谢首长！我请求再给我一个特种作战排！”

　　“蓝军特种部队，昨天晚上已经全军覆没了——他们六个人干的！”

　　小赵连长张大嘴，没说出话来。

　　“靠你自己的侦察连吧！我没有侦察力量给你了，去吧！”

　　小赵连长利索敬礼：“是！”他转身，看着这五个特种兵。

　　耿继辉笑笑：“别着急，一个人的战争刚开始！”耿继辉不紧不慢带着自己的人走进战俘营。喜娃在一旁喊：“哎，你们阵亡的不用进去！”

　　耿继辉笑笑：“我们进去做伴，要不太孤单了！”

　　小赵连长笑笑：“我真的要见识见识，什么是他妈的特种兵！什么是一个人的战争！”他大呵一声，“夜老虎连，上车——我们去抓JohnRambo！”

　　战士们上车，车急驰而去。

　　7

　　这是沼泽边的一个小村庄。安祥而宁静。村边河道水汊纵横，芦苇荡一望无际。

　　薄雾中，静静流淌的小河汊上，一个20多岁的姑娘摇过来一只木划子，舱里好几条刚打上来的鱼，船尾坐着位满头白发的老奶奶，她一边收网，一边对划着桨的姑娘说：“阿霞，你也不小了，和栓子的婚事还是早点办。”

　　“知道了，奶奶。我们准备春节办，你看行吗？”

　　“行啊！越快越好！”

　　阿霞往岸边划了划：“奶奶，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老奶奶直起腰，手搭凉棚：“阿霞，快划！”

　　“哎！”

　　木划子飞快往沼泽地划去。

　　烂泥里，躺着昏迷的小庄。

　　老奶奶仔细看看：“捞起来。”

　　阿霞把小庄拖到船上：“带着枪呢！是不是逃犯啊？”

　　小庄胸前兜里插着黑色贝雷帽，老奶奶抽出来，擦去泥巴，露出八一军徽：“是解放军！阿霞，是解放军！”

　　“真是解放军啊？怎么到这儿来了？”

　　“阿霞，快！把解放军送回村子。”

　　“哎！”

　　阿霞划起木划子，划子飞快地向着村子荡去……

　　老奶奶的家是几段矮墙，几间农舍。门口挂着“光荣烈属”的牌子。院子里，阿霞在往晾衣绳上晾洗干净的迷彩服。

　　屋里，小庄微微睁开眼，嘴唇蠕动，想说什么。老奶奶心疼地过来：“娃子，你别说话！”

　　小庄看着她苍老的脸：“枪……”

　　“你别说话，好好养着。”她拍拍小庄的身边，“在这儿呢！”

　　小庄摸着了两支枪，放松了。

　　厨房，阿霞在熬汤，给风箱打风。

　　村子里，娃娃们跑着喊着：“爹！娘！醒了！”“解放军叔叔醒了！”整个村子沸腾了，大人们提着满篮子的鸡蛋或别的什么匆匆跑来。不一会儿，老奶奶家便挤满了人。

　　村长大爷坐在炕边，抽着旱烟：“咱村自打1944年八路军来后，再没来过队伍上的人。你这是干啥呢？”

　　小庄虚弱地说：“我们是演习。”

　　“啥？演戏？”

　　“演习，不是演戏！”

　　“那你们是真打假打啊？”

　　小庄苦笑：“这个……算真打吧！”

　　村长紧张起来：“小日本又打来了？没听新闻里说啊？”

　　“不是不是，是我们自己跟自己打。”

　　“自己跟自己打？那不是有病吗？”

　　小庄苦笑：“我觉得也挺有病的……村长，这儿我不能多待，我还有任务呢！”

　　老奶奶急忙按住他：“别动别动，你是累虚脱了！”

　　阿霞端着鸡汤进来：“奶奶，鸡汤好了！”

　　老奶奶接过碗：“来来来，把鸡汤喝了！”她喂小庄。

　　村长纳闷儿地问：“春家的，你哪来的鸡汤？”

　　老奶奶说：“还不是我那芦花白？”

　　“你把芦花白给宰了？那可是给你下蛋的宝贝鸡啊！”

　　“嗐！那算啥，打日本那会儿，我娘都把自己的嫁妆被褥给八路军睡！那还是没出阁呢，我杀个鸡算啥？”

　　村长感慨：“也是，算你是支前模范了。”

　　小庄流出眼泪：“奶奶……”

　　阿霞笑：“大小伙子，都是解放军了，还哭呢！”

　　老奶奶笑：“吃吧吃吧，吃好了好打小日本！”

　　小庄点头：“嗯！”

　　公路上，搜索队的车停着。小赵连长打开地图：“他肯定是进了沼泽地。”

　　喜娃担心地问：“小庄……他能出去吗？”

　　小赵连长笑笑：“这是湿地自然保护区，一千多亩地，他一个人，没有交通工具，不可能走出去的。不过湿地中间有个自然村，就是这儿——鸡脖子岛。如果他还活着，只能在这儿。村民会帮他的，我们去这儿找他。”

　　“我们划橡皮艇过去，我去准备。”

　　“橡皮艇太慢了，红军特种部队还有分队在活动。不能在他身上耗太多时间。电台兵，呼叫司令部，我要直升机！”

　　“是！夜老虎呼叫司令部，夜老虎呼叫司令部，我们已经确定目标的位置，需要运输直升机支援……”

　　老奶奶家。小庄跟村民们还在聊天。

　　村长好奇地问：“那你们这演习——你跑这儿来干啥呢？”

　　“敌人追我。”

　　“啥敌人？”

　　“就是另外一拨。”

　　“哦……他们追你干啥？”

　　老奶奶瞪他一眼：“你老糊涂了？我都听明白了，亏你以前还是民兵连连长！他的意思就是——他是八路军，另外一拨就是装小日本！”

　　村长恍然大悟：“那我明白了。娃子，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等日本人走了，我们送你出去……”

　　隐约的马达声传来。小庄立刻警觉起来。外面的孩子们开始欢呼，跟过年一样。

　　小庄起身到窗口看看，顿时大惊。

　　一架迷彩直升机在飞来。

　　直升机里，小赵连长拿起望远镜，他在搜索全村，突然他停住了，一个院子里晾着小庄的迷彩服。

　　小赵连长放下望远镜：“他就在里面，我们下去！战斗准备！”

　　侦察兵们开始检查武器装备。

　　“注意！他的单兵作战能力极强，我们以班为单位作战！”

　　“是！”兵们目光炯炯，蠢蠢欲动。

　　直升机降落，老林第一个跳出来，他持枪半蹲警戒。侦察兵们陆续跳出来，排开警戒线。

　　村民们好奇地看着他们。

　　直升机的螺旋桨慢慢停止转动。小赵连长下来，挥手：“收起武器吧，当心走火。”

　　侦察兵们关保险，起身散乱地站着。孩子们跑过来，好奇地围着他们，胆子大的抚摸着他们的枪。

　　小赵连长笑着，拿出一块巧克力递给面前的孩子。他看着孩子大口吃着：“告诉叔叔，你见过跟我们一样背着枪的解放军吗？”

　　孩子看着他：“见过。”

　　“你在哪儿见的？”

　　“电视上。”

　　小赵连长的笑容凝固了。

　　家长们急忙拉开孩子。

　　小赵连长起身，敬礼。

　　村长赶紧还礼：“同、同志好！”

　　“大爷，你好。我想找一下村长和治保主任。”

　　“我就是啊。”

　　“那您是村长还是治保主任呢？”

　　“我都是啊，村长兼治保主任。”

　　“哦，您好。是这样，我们在找一个兵，他掉队了。可能在这片沼泽地里面，我们想把他送到医院去。”

　　“兵？什么兵？”

　　“跟我们一样的兵。”

　　村长回头喊：“哎！你们谁看见那个兵了？”

　　村民们都说没有。

　　村长笑：“你看，都没看见，那个兵不在我们这儿。”

　　小赵连长笑笑：“村长，那是谁的迷彩服啊？”

　　村长掉头看去，老奶奶在院子里收迷彩服，迅速消失了。

　　村长眨巴眨巴眼：“啥是迷彩服啊？”

　　小赵连长指着自己身上：“就是和我们一样的军装。”

　　“军装啊？哪儿呢？”

　　小赵连长立即知道怎么回事了。

　　小赵连长笑笑：“大爷，我们能去那家看看吗？”

　　“哎！那不行。”

　　“为啥？”

　　“那家是老寡妇，她还带着个小孙女，没出阁的大姑娘，不能不能！”

　　“我们就是去看看。”

　　“不行不行，她儿子也是解放军，还是烈士！是1984年老山牺牲的！你难道要去她家搜查啊？她家从来不让男人进去，连我都没进去过。”

　　小赵连长愣了一下，知道厉害了，他笑笑：“那好吧，谢谢你啊！打扰了，我们走了！”

　　小赵连长转身，招手叫战士们上直升机。

　　直升机起飞了。

　　村长笑：“跟我来这套？你还嫩得很，我掩护八路军的时候，你爹还没生呢！”

　　直升机里，老林不甘心地问：“连长，我们就这么走了？”

　　小赵连长苦笑：“不走还能怎么办？我们真的能进去挨家挨户搜吗？那不真的成日本鬼子进村了？老乡们一阵棍子打出来还不是白打？”

　　喜娃笑：“那咱们把他放了？”

　　“放是肯定不行的。他还得走，不能总在这个村子住下来吧？”

　　老林摩拳擦掌地说：“我带人蹲守，等他出来抓个正着！”

　　“只有这样了，我去对付别的特战分队！我们飞远一点，你们下去，划橡皮艇靠近，隐蔽起来。我敢说，他今天就得想办法走！别管他化装成什么样儿，你只管拿人！记住，不要和村民起冲突，骂不还口……”

　　老林笑：“打不还手！放心吧，连长，这都是咱们的父老乡亲。我就是农村出来的，还能跟他们起冲突？”

　　直升机缓缓地悬停在靠近沼泽地水面1米的地方。

　　舱门打开，两条橡皮艇丢出来。老林带着战士们穿着救生衣，陆续跳下来，爬上橡皮艇。

　　老林挥手，橡皮艇悄悄在沼泽地划着，穿越芦苇。

　　老奶奶家。满屋子都是乡亲们，他们在商量对策。

　　村长一本正经地说：“‘鬼子’没走远，就藏在村外，咱们得想个法子把‘小八路’送回部队去。”

　　一村民说：“咱们装作打渔，把‘小八路’夹在中间带出去。”

　　村长摇头：“不行！‘鬼子’的眼睛尖着呢！我有个主意肯定能把‘小八路’送出去，就是不知道阿霞肯不肯？”

　　老奶奶瞪他一眼：“老黄头，有话说，有屁放！卖什么关子？”

　　村长做了个抬轿动作：“让栓子提前和阿霞行礼，上花轿，送亲！”

　　小庄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老奶奶痛快地说：“这事我说了算，就这么办！阿霞，你跟栓子打电话，说今天就过门儿！”

　　阿霞红着脸说：“听奶奶做主。”

　　小庄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奶奶……”

　　老奶奶拍拍他的肩：“什么也别说，娃子！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村民们分头行动。

　　不一会儿，村头响起了唢呐声，鞭炮声也开始响了起来。

　　芦苇丛里，侦察兵们藏着，老林拿起望远镜。

　　喜娃听着喜气洋洋的声音，问：“这谁家要娶媳妇啊？”

　　另外一个侦察兵笑：“要不我们去蹭喜酒喝？”

　　老林放下望远镜，想着什么，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顶花轿抬到了老奶奶家门口。阿霞蒙着红盖头出来，上了花轿。

　　小庄仍犹豫着，老奶奶一把把他给推进去。

　　小庄拿起两把枪，不好意思地走进花轿。阿霞掀开红盖头，笑：“你还害羞呢？人不大事儿挺多，你就在这儿藏着吧！”

　　小庄一脸尴尬地笑着。

　　鞭炮声中，花轿出发了，在村头上了划子。

　　划子出发了，唢呐手在划子上吹着唢呐，划子上的人放着鞭炮。

　　老林放下望远镜：“热成像仪！”

　　喜娃架起热成像仪：“看哪儿啊？”

　　“花轿！”老林推开他，自己凑在热成像仪前，调到花轿的位置——花轿里，有俩人，一个坐着，一个蹲着。

　　老林离开热成像仪：“他果然在花轿里面！”

　　“啊？你是说小庄藏在花轿里，跟新娘子在一起？”喜娃呆了。

　　老林苦笑，点头。

　　一个兵说：“班长，我们搜吧！”

　　老林瞪他：“你能？你去搜啊！拦姑娘花轿，我们被村民吃了不算，部队也得收拾咱们！”

　　“班长，那咋办？”

　　“跟上去，贴边走！他总得出花轿！”

　　兵们起身，上橡皮艇。

　　老林扭头：“电台，通知连长！”

　　“是！”电台兵开始呼叫，“尖刀呼叫虎头，尖刀呼叫虎头……”

　　8

　　湿地保护区检查站。迎亲的几辆车在等着。栓子穿着崭新的警服，挂着新郎的胸花，在给检查站工作人员发喜糖。

　　站长笑：“栓子，你怎么突然这时候结婚？今儿是什么日子啊！”

　　栓子笑：“临时决定的，仓促了，各位！”

　　军车队伍风一般地过来。站长纳闷儿地看着：“那是干啥？”

　　栓子转身，苦笑：“真被奶奶说着了。”

　　小赵连长带人下车，侦察兵看着迎亲队伍发蒙。排长甲道：“连长，这事儿可真有点悬乎。”

　　小赵连长苦笑：“真的没想到，这个JohnRambo还能发动群众啊……”

　　“咋办？”

　　“没办法。老百姓送亲的队伍，军区司令都不敢拦，咱们能干什么？都把枪收起来！”

　　栓子拿着喜糖过来：“解放军同志，怎么这么巧啊？你们在搞演习？来来来，吃糖！我的喜糖！”

　　小赵连长只好敬礼：“祝贺你！”

　　栓子还礼。

　　小赵连长笑笑：“明人不做暗事，你知道我们要的人在哪儿。军警一家！你该知道，我必须奉命做事。帮个忙，把那个兵交给我。”

　　栓子笑笑：“我没办法，那是奶奶的命令。得罪了奶奶，我这辈子都别想好过了。”

　　小赵连长苦笑：“你找个合适的机会，给我们个空儿——我们抓了人就走。”

　　“别逗了，没可能。我敢保证奶奶会全程跟着他，我敢跟奶奶玩儿猫腻？”

　　“那我们只能跟着你的车队了。”

　　栓子看看后面的兵：“你打算带全副武装的兵进城吗？”

　　小赵连长愣住：“……我输了。”

　　“奶奶掩护兵不假，我结婚也是真的。给个面子，今天就算了。”

　　“好吧，我们撤。还是要祝贺你！”他敬礼。栓子还礼：“谢谢。”

　　小赵连长挥挥手：“撤！”

　　拿着一把喜糖的兵们转身上车，小赵连长也上车：“通知二班，放弃跟踪，到A点会合。”

　　“是！”电台兵又开始呼叫，“尖刀，尖刀，这是虎头，放弃跟踪，你部立即去A点与我会合。完毕。”

　　小赵连长苦笑：“JohnRambo，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们先对付别的特战分队！回头再收拾他！”他挥挥手，车队掉头走了。

　　9

　　火车站入口。栓子穿着警服带着背着背篓、一身农民打扮的小庄进站。执勤民警跟他点点头：“栓子，亲戚啊？”

　　栓子笑：“亲戚，是猎人……背篓里有猎刀，要不要拿出来检查？”

　　“不用了，你还信不过？进去吧。”

　　栓子带着小庄进去。

　　月台上，栓子细心地叮嘱小庄：“你到下一站下车，注意乘警盘查，身上的武器别露馅儿。”

　　小庄点点头：“嗯……谢谢……替我谢谢大家……还有奶奶……”他咬牙转身，上了车。

　　车门关上。

　　小庄在车里看着栓子，栓子挥手：“注意安全！”

　　小庄点点头，挥手。

　　火车驶向蓝军的纵深处……

　　一个小站，列车停了下来。小庄走出车厢。

　　他在小站附近换乘了长途客车，这辆长途客车将穿越蓝军的纵深处。

　　山路上，蓝军的车辆不时经过。长途客车歪歪扭扭地停靠在路边。小庄背着背篓下车。他看着长途客车开走，然后转身进入密林。

　　密林深处，小庄放下背篓停了下来。

　　他撕开自己的衣服，胸口用胶带贴满了枪支零件。他撕开了自己宽大的裤腿，两条腿上用胶带贴满了枪支零件和弹匣。他把这些解下来，快速组装。

　　他又倒出背篓里的药材，打开背篓底的夹层，倒出军靴、战术背心、迷彩服、备用弹匣。小庄开始披挂，不一会儿，一个迷彩的小庄重新出现，他坚定地向着密林更深处挺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