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神识内观

隆福巷，三文书馆后院药香弥漫。

　　杨不武与木大元正围坐在小榻前，刚刚服食了小元丹后的白狐又昏昏然睡了过去。

　　季清水端着茶盏站在窗前，眸色幽深地看着被秋意染得尽红的树叶。

　　“大楚王朝与元戎帝国的战争终于还是爆发了，为了躲避战火，也不知会有多少人离乡背井、流离失所。”

　　他脸上微微有些动容，又长叹了一声，似是想起来了什么陈年往事。

　　原来从渔阳商会回来的路上，季清水三人便遇上了被镇衙临时安置在镇西城隍庙里的近百位难民，这些难民都是来自长凉的边民，刚刚才来到渔阳，据说在镇上短暂休整几日后，就将经海路迁徙去更远的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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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不武一未拜过师，二未入宗门，却能跨过灵修门槛，成为一名灵修者，这在别人眼中一直是十分奇怪甚至很是惊奇的事情。

　　灵修门槛虽然不是高不可攀，但终究还是区隔了普通人和灵修者，一个很简单的分别，同样是呼吸，普通人吸纳的只是空气，而灵修者却能从空气中吸纳到天地灵气。

　　能不能感知到天地灵气的存在，是跨入这道门槛的最主要一点，灵气就是眼前，你感知不到，那谁也帮不了你。

　　灵修境界越高，越需要吸纳更高阶的灵气，而越高阶的灵气则越难以感知，这也是为何在各大灵修地，有太多白发苍苍还无法破境的灵修者的原因之一。

　　在杨不武看来，吸纳天地灵气远没有他人想象的那么复杂。

　　他对天地灵气有着与生俱来的感知天赋，无论在何处，他都能很快地从空气中感知到十分细微的灵气脉络，而在得到父亲遗下的笔记后，他开始修行吐故纳新诀，没有用多久时间便自自然跨进了灵修之道，如此而已。

　　在杨不武身上发生的事情，实际上在别人身上很难发生，就如木大元，木三也早早给他准备了一本吸纳天地灵气的功法，他硬是憋了一年时间，才终于感知到第一丝灵气脉络，吸纳到了第一口灵气。

　　吸纳天地灵气只是灵修的基础，而要提升境界却远没有这么简单。

　　典籍中对于境界提升有概括性描述——“吸纳天地灵气，存于天窍玉瓶，玉瓶满，则可推演命图，完成命图，贯通经脉，从而破境。”

　　然而，典籍中的描述似乎在杨不武身上并不灵验——从他吸纳第一口灵气开始，已经过去了数年，但他始终无法跨过一境灵者这座山。

　　似乎，他是一位无法破境的灵修者。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存在一些问题，而且问题还很严重，他一度认为是玉瓶中灵气未满的缘故，但在三年前来到灵气浓郁的小梅坳后，他发现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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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厢房很静，白狐依然睡着，只杨不武一人在房中。

　　和往常一样，他开始了一天的灵修——吸纳天地灵气。

　　不在小梅坳，他只得拿出身上仅有的十几颗下品灵气晶石，那都是用灵谷换来的。这种在灵脉中生长出的结晶，以结晶中蕴含的灵气浓郁程度，而分为上中下三品。

　　杨不武闭目凝神，静心入定，盘坐在蒲团之上。

　　待呼吸变得缓慢而悠长之时，手指微微一动，只听得啪地一声轻响，捏在他手中的灵气晶石上现出几丝细细的裂痕，乳白色的灵气从晶石裂痕处流淌而出。

　　他很快就感知到了一丝一缕的灵气脉络，在吐故纳新诀的施展下，他的呼吸进入到一种奇特的节奏之中。

　　而那些灵气似乎被有节奏的鼻息所吸引，飘然而上，缓缓地流入他的鼻内，接着沁入到他的五脏六腑。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皮肤上开始泛着细细的水珠，肌肤上隐隐透出莹润的光泽，而他手中原本晶莹剔透的灵气晶石却是越来越浑浊，最后竟彻底黯淡下来，就似普通的小石子。

　　呼的一声。

　　他鼻中呼出一道略带褐色的浊气。

　　但他的双瞳并未马上睁开，因为就在此时，他的神识已步入空明之中，进入到了一个只有他自己一人的内观世界。

　　他的头顶上方有一片特别透亮的广阔无垠的空间，无数的光线从其间透射而出，肃穆而瑰丽，这片空间就是灵修者的天窍。

　　天窍之中祥云无数，端放着十二只古朴的玉瓶，玉瓶分别为灰、褐、棕、青、白、绿、蓝、紫、粉、黄、赤、金十二种颜色，吸纳的天地灵气就储存在这些玉瓶之中。

　　他的玉瓶中，有十只完全是空的，唯有灰色玉瓶里充满了氤氲的灵气，褐色玉瓶则充满了一半的灵气，此时依然清晰可见丝丝灵气落入褐色玉瓶中，正是因为他刚刚从晶石中吸纳了灵气的缘故。

　　实际上，当他第一次发现灰色玉瓶充满灵气后，仍有灵气在充入褐色玉瓶中，他就震撼无言。

　　因为这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围。

　　在他所读过的典籍记载中，任何一只玉瓶充满灵气后，命轮中的一幅命图就会被打开，破解命图含义，完成命图，生出储存灵气的窍位，就意味着境界的提升，而在破镜之前，下一只空的玉瓶不能积存灵气。

　　而他的身体特质完全颠覆了典籍中的记载，玉瓶储存灵气竟然可以突破境界的桎梏。以他目前的认知，根本无法解释这一切，也许这就是他无法破镜的原因，不过他不能确定。

　　他的脚下还有一片淡蓝色的海，那是灵修者的气海。

　　海面平静无波，有一种说不出的宁静，天窍中透出的无数光线洒在海上，然后再折射出更多更绚丽的光线，这些光线或直或屈，在海的中央构筑出一座岛的虚影。

　　这座岛被浓浓的白雾所笼罩，无法看清里面的真实情形，如果有一天他能够破镜，这座岛上就将生出储存灵力的窍位。一境即一窍，窍位越多，灵力的数量也越多，蕴含的威能也越大。

　　气海还是生成灵根的地方。

　　灵修者如果服食了元气圣药，在三境、五境、七境、九境和十一境时，就可以在气海中各种下一种灵根。

　　拥有灵根的灵修者可以以灵力改变周围的天地之气，比如冰灵根的灵修者就可以将天地之气的属性改变为冰属性，在这种环境下，使用冰系的灵兵或者功法，威能就会大增。

　　他往正前方望去，在天窍与气海之间，横亘着十二座天桥，这是灵修者的经脉。

　　天桥的一端都连着一只玉瓶，另一端则落到了气海中，这些天桥的四周弥漫着金、紫、白、赤、褐五色雾气，看起来就似被隔断成无数截。

　　十二座天桥一一穿过一座巨大的轮盘。

　　这座悬停在天窍中的巨大轮盘，给他一种异常神奇的感觉，也不知道在什么力量的推动下，轮盘不停地顺时针转动，盘面上依稀雕刻着十二幅灰蒙蒙的图画，一点也看不清上面画着什么。

　　这座轮盘就是灵修者的命轮，那十二幅图画就是命图。

　　当一只玉瓶被灵气充满，命轮中的一幅命图就会清晰起来，推演命图含义，根据含义完全命图，经脉得以贯通，灵修境界就会提升。

　　从读过的典籍中，他很清楚破镜的过程。

　　第一步是感知灵气脉络，吸纳天地灵气。

　　第二步是待灵气充满天窍中的一只玉瓶后，命轮就算打开一幅命图，这时需要推演命图中的含义。

　　第三步是根据含义完成命图。

　　第四步是气海通过经脉感知天窍中的变化，生出储存灵力的窍位，进而破境。

　　为了找到自己无法破境的原因，他看了许多典籍，也请教了不少散修，但依然找不到答案，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被挡在了破镜的第二步，灰色玉瓶中已经充满灵气，本应该打开的第一幅命图却没有打开，依然是灰蒙蒙一片。

　　他惘然而失望地看着这个世界，自从跨过灵修门槛后，他的神识无数次来到这里，除了玉瓶中的灵气在发生变化，其它从未有过一丝改变。

　　这是为什么，难道这是命运？

　　忽地，耳廓中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又是开门声，杨不武的神识开始离开内观世界，身体在虚空中倒掠，透射出无数光线的天窍越来越远，最终化成了一个光点。

　　那个世界看似很远，回到现实却只是一瞬间，当他睁开双眼，依然盘坐在蒲团上。

　　就在这时，季清水已推开房门，和木大元一起走进了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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