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战争爆发

朔风渐起，万物萧索。

　　瑟瑟秋雨中，长凉边民的到来在渔阳镇引发了一场地震，大楚与元戎在长凉爆发战争的消息几乎在瞬间就传遍了每一条街巷。

　　城隍庙门前人头攒动，将个庙门堵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面露苦色，仿佛秋风将骨头都刮得生疼。

　　轩辕大陆自古分为五地，中州、东漓、西漠、南岭和北岳。

　　一直以来，中州北部的龙河和北岳南面的丹丘山脉就是大楚王朝与元戎帝国间的山河屏障，这座山河屏障如果从地图上看，有两处缺口，一处在中州西北的长凉，另一处就是北岳东南的铜陵。

　　就像大楚王朝覆盖了中州绝大多数的土地一样，元戎帝国的疆域也基本囊括了北岳的所有山川，只除了几个部落和几座城市，其中就有因盛产铜类灵矿而兴起的铜陵城，它也是大楚王朝在北岳的唯一一座城市。

　　渔阳镇在中州东北，往北绕经东颐湖就到了铜陵城，路途不过数百里，两国开战的消息对渔阳镇百姓的心理影响可想而知，谁也不知道这场战事何时会波及到铜陵城，一旦铜陵失守，渔阳无险可守，说破即破。

　　“大楚与元戎虽在长凉对峙多年，但始终没有大的冲突，像我们这些靠近武威行省的边民也还可以勉强生活，这一开战就不得不离开生活了大半辈子的长凉了。”

　　说话之人是一名六旬老者，他神色哀怨，神劳形瘁，可见一路奔波十分艰辛，但更令他心伤的还是被迫离开故土。

　　“对峙了十年，这说开战也就开战了啊。”

　　“你们从长凉出来的时候战况如何？”

　　“具体战况我们这些小百姓哪里知道，只是刚进武威行省的时候就听说，原本大楚占据的小子城和峰山坳都丢了，死了好些军士和灵修者。”老者凄凉说道，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冰窖里捞出来一般。

　　老者身边一个中年汉子插话道：“开战之时，我正在武威城，没几天就听说长凉边军兵马都统荣子平因贻误战机，被就地革职。”

　　“荣子平是勇侯荣轶之子，有勇无谋，冲锋陷阵还行，哪里是个会领兵的人。”

　　“按常例，若西北有战事，朝廷定要任命镇西大将军。”

　　人群里一富商模样的肥胖男子高声说道：“这个我知道，我店里从天都回来的伙计说，朝廷已恢复了镇西大将军这一王将之位，由原军司司首，已在家闲居多年的彭不厌出任，设立镇西军大行营，统领西北五行省护军和长凉边军。”

　　“彭不厌战功赫赫，十年前军功就已至最高阶的上将军之位。”

　　“他与左丞相家还是儿女姻亲。”

　　“你只知他是上将军，实也是一位大灵修者，十年前就已是九境大通灵师。”

　　“即有威名，朝中又有人，这次出山是众望所归啊。”

　　围着老者边民的数十人便是一番议论。

　　市井之人平日里闲聊，除了谈论花楼里的香艳之事，最热的话题莫过于朝堂之上，以及宗门之间的小道消息，这说起上将军彭不厌，所有人俱是十分相熟一般，似都与彭老将军是隔了几代的远亲。

　　就在此时，一名面白细肉的瘦高个男子从人群缝里挤了进来，耷拉着脸问道：“老汉，你们从武威行省过来，一定路过了栖霞行省，那里还能买到灵谷吗？”

　　老者正要答话，富商模样的肥胖男子冷哼一声，“路掌柜，你可真是钱眼里生出来的，不问死了多少人，就问灵谷多少钱，你在昨日的鉴宝会上换了那么多灵谷灵矿，还想贩到西北去卖，就不怕路上被劫？”

　　那瘦高个男子正是路掌柜，他一脸的不高兴，对着肥胖男子冷冷说道：“王老板，你这是什么话，民以食为天，灵修者也是人，难道不要吃，我关心灵谷价钱，就是关心王朝战事。”

　　“两位老板别吵了，他们从长凉逃难出来，谁在路上会关心灵谷的价钱，我告诉你们吧，武威行省用钱是肯定买不到灵谷，临近武威的栖霞、九原、广汉、零水四个行省原来还可以买到人阶的灵谷，现在也不行了，只能以物易物。”

　　人群里有人高声插话。

　　“两国在长凉对峙了十年，物价本来就涨了不少，现在正式开战，这下可要飞涨了。”人群里三三两两地又开始议论开来。

　　路掌柜忽地看见人群边上一人，眼睛顿时一亮，走上前去说道：“不武兄弟也在啊，这战事一起，你这灵种天才就吃香了，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这正有个种灵田的路子，贩到西北便是大赚一笔，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奸商。”不知何处响起一句骂声。

　　“谁骂的，站出来，没有像我这样的奸商，长凉的散修还吃个屁的灵谷。”路掌柜脸涨得通红，作势就要骂人的样子。

　　让路掌柜眼瞳一亮之人正是杨不武。

　　他平日里就对路掌柜深为鄙夷，若说田有禄只是抠门，这路掌柜就是奸商，令人生厌。

　　杨不武轻笑了笑：“多谢路掌柜抬爱，只是不武受不起，我虽然年纪小，却也知道一样道理，昧心钱赚不得。”

　　“你…”路掌柜吃惊地看着杨不武一甩而过的脸，喃喃道：“活该穷死你。”

　　“哎呦！”

　　他忽地捂住自己的脸，原来不知从哪里飞来一个小石头，砸在了他脸上，嘴角立刻渗出一抹鲜血。

　　他就欲要骂人，又是一个石头从身下飞来，砸在了他的屁股上，痛得他直蹦起来。

　　见有人戏弄，又不知是谁，他赶紧一手捂着脸，一手捂着屁股，狂奔而逃，引来一阵的嘲笑声。

　　就在这时，才停歇了半日的雨水转眼间又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在地面上卷起豆大的泥团，庙门前顿时作鸟兽散，家近的回家，家远的一窝蜂地往城隍庙里挤。

　　杨不武与木大元也走到庙檐低瓦下躲雨，但他的目光却是越过了众多纷乱的身影，一直落在粥棚里喝粥的男子身上。

　　看那男子所穿服饰，应该也是一位长凉边民，他的脚旁放着一只大竹背篓，头上戴着一个极大的斗笠，将个脑袋遮得严严实实，看不清楚模样。

　　那句“奸商”正是这男子发说，原本按照杨不武“不到一境”的境界，绝无可能从这么多人里察觉出那句话的出处，只因他一到城隍庙，那男子身旁竹背篓里的动物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目光一直就没有离开这个男子。

　　原来杨不武一早起来就发现白狐不见了，料想是服食灵丹后没有大碍就自己跑了，不过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就和木大元又去了趟兰芋岛。岛上走了一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于是便摘了些野兰芋，就匆匆回到了镇里。

　　忽地，那男子拿些吃食丢进背篓的瞬间，一只怪猫露出了脑袋，它的样子甚是奇怪，两道血红色的毛色从额头由上至下一直延到颈部，就像是用红色刷子在白色的毛毯上刷了两道红漆一般。

　　见那竹篓里只是一只怪猫，杨不武长吁了一口气，逐向身旁的木大元说道：“我们进庙里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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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隍庙的人越聚越多，冷寒的秋雨根本无法阻止人们从镇里的各个角落涌到这里，所有人都希望可以通过边民的只言片语，了解到一些自己所关心的信息。

　　每个人脸上的情绪都很复杂，看到边民流离失所后的难过，确认两国正式交战后的遗憾，对长凉边军初战失利的愤怒，觅得战争背后商机的兴奋……

　　当然，更多的还是太平日久后对战争突然爆发的恐惧。

　　爆发这场战争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与种族无关，与信仰无关，只与利益有关，原因就源于长凉的一处叫做十方荒漠的地方。

　　那是一块覆盖了中州、北岳和西漠三地交界之处的广袤土地，无数年来因为地广荒凉，人迹稀少，一直就是各个国家都不愿意踏足之地，只有一些部族在那里过着游牧的生活。

　　然而，原本的相安无事随着近百年来十方荒漠里不断发现灵矿矿脉而终结，代表着不同势力的灵修者、宗门、门阀陆续牵扯进灵矿矿脉的争夺中，甚至有传言远在西漠雷泽山脉中的山岐国的势力也暗中插手了进来。

　　在各种利益的纠葛下，大楚王朝与元戎帝国的军队也终于按耐不住，开始跨入这个曾经的无主之地，两国军队各自在长凉占据一些险要的隘口，并开始在适合居住的地方建立一些简单的军镇。

　　如果说只是灵矿矿脉还能让各方势力在明面上维持对峙状态，保持最大限度的克制，那么传言中发现的仙阶灵脉则再也难以让人泰然处之。

　　因为，哪怕是一处仙阶下品灵脉，也足以让九境大通灵师吸纳到足够浓郁的灵气，从而有机会看到十境地灵圣师那座高山的虚影。

　　灵修者的未来就是国家的未来，坐在龙椅上的帝王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对方国家出现大量高境界的灵修者，加之长凉本就是无主之地，战争的爆发也就在所难免了。

　　杨不武与木大元站在庙檐下，身体愈发的僵硬，也不知是因为冷冽的秋风，还是因为压抑的气氛。

　　他们虽年少，却也明白这场战争将会影响到包括他俩在内的所有人的生活，因为这场战争发生在轩辕大陆两个最强大的国家之间，一旦爆发，谁也无法逃开。

　　抬头往天空望去，乌云如重铅般密布，直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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